张牧川白了他一眼,“刘兄啊,现在可是李家的天下,你怎么可能成为什么一方诸侯呢!”
刘凯抿了抿嘴唇,“哎哎!常言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今天是李家的天下不假,但保不齐哪天就会换个屁股坐上去呢!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儿又没姓李的,说说无妨!”
众人一阵无语,不知是该大声呵斥,还是假意附和。
他们几人又聊了一小会儿,商定都把今夜的事情忘掉,发誓谁也不得对外宣扬,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归去。
张牧川和高阳没有返回使团,而是玩了一招灯下黑,抬着胡姬重新踏进了崔府。
此时宴席已散,仆从们正收拾着满地狼藉,都没注意到张牧川和高阳从后门溜进来,只有独自在后院饮酒的崔抗瞧见了。
崔抗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偏房,扫视门外几圈,转身看向张牧川,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张牧川解释道,“使团人多眼杂,很不方便……我盘算过,你先前那般贬低王文诺和花妖,没人想到这花妖会被藏在你的府里。”
崔抗皱了皱眉,“但我就快到祁阳之官,恐怕不能让她一直藏这儿。”
张牧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她一直藏在你府上的,等明日解决诬告案之后,我便会带她离开。”
崔抗砸吧一下嘴巴,“行吧,但你这人情已经超出了帮我女儿治病这一层,须得再回报我一点……”
旁边的高阳忽然嗤笑道,“你不是张牧川的好朋友吗,怎么这般斤斤计较?”
张牧川瞪了高阳一眼,侧脸看向崔抗,笑着说道,“让你冒着被士族唾弃的风险帮我藏匿胡姬,确实应该再给你一点回报……说吧,你想帮我做些什么?”
崔抗又回头望了眼门外,确认无人路过这才开口,“川儿啊,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最好是做过山匪,叫他们跟我一起去祁阳住上几天……”
张牧川当即反应过来,斜瞥着崔抗,啧啧叹道,“崔啊,你怎么也搞起弄虚作假这套了?别人串通山匪,那是为了贪污上面拨付的银钱,你又不缺银子花,为何也要找人冒充山匪?”
崔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搞得这么麻烦,可今天看过符牒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官儿并不好做,朝廷每半年都有一次考核,而且前一任祁阳令为了自己的考核瞧着好看,大肆修建,花光了府衙银钱不说,还在柜坊欠了许多民间烂账,他升官拍拍屁股走了,留给我偌大一个烂摊子!”
高阳捂着嘴笑道,“你这人也是糊涂,做官之前都不打听一下现在的官场情况……眼下都是这般的,因为朝廷审核严格,加上几年一轮调,所以很多做官的都是拼命举债,只要自己任期内的政绩好看就行了,哪管什么后来者啊!”
张牧川忽地想起大脚漂妇、膳七娘、白胡氏等人,干脆地点头应道,“没问题,我刚好认识几个很会扮演的人,她们肯定能办好这份差事!”
崔抗听他这般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瞧见那胡姬醒转过来,便很识趣地走了出去。
张牧川目送崔抗离开,轻轻关上房门,回身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妖胡姬,开门见山,“我是该称呼你为安宁,还是安娜呢?你跟安祺是什么关系,她为何要以死诬告我?”
花妖胡姬满脸惨白,却笑盈盈地拿眼瞧他,并未立刻答话。
张牧川设想过许多种与花妖胡姬交谈的场景,唯独没想过对方会是这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