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没料到张牧川竟猜得这般准确,脸色微寒,“你说错了,我不过是想慢慢折磨死她们而已……”
“那你动手吧,我就坐在这儿看着,保证不打扰你。”张牧川将横刀往桌上一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白面书生愣了愣,攥着铁刃的手心满是细汗,咽了咽口水,面目狰狞道,“我杀了她,你这负责护卫的不良人也得死!”
“那可不一定,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天下真的很大,我只要随便找座大山,往里面一躲,谁也别想取走我的性命。”
“那样你就会变成黑户,再也不可能参加科举!子女将来想要踏入仕途,也会遇到层层阻碍!”
“总比没命了强……我的子女想要踏入仕途,前提也得是我先把他们生出来才行啊!动手吧,你赶紧帮我解决了这麻烦,我一刀砍了你,也算是给圣人一个交代,然后便可带着我未婚妻躲进山里,过些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
白面书生气得脸盘发青,愤愤道,“你不要激我,当心我真的一刀结果了这傲娇小公主的性命!黑户的日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整日东躲西藏,有钱了也不能存在柜坊,就连乘船坐车都会受到限制……”
“不重要,这些都没有性命重要。”张牧川吸了吸鼻子,淡淡道,“快点动手呀,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这么磨磨蹭蹭的,你该不会是不敢动手吧?”
白面书生红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也不敢动手?好好好……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铁刃又进了些许,在高阳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红痕,却也仅限于此,并未真的划破高阳的咽喉。
白面书生忽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东海龟丞相生的蠢蛋吗?现在杀了她,于我能有什么好处,岂不是让之前辛劳全都付诸东流了!”
张牧川轻笑一声,听着这话知道对方已然松口,有了商量的可能,遂就坡下驴,“你想要什么好处?”
白面书生倒也是个懂得变通的,没有继续坚持原来的计划,“很简单,我手里有两条性命,所以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且先说来听听,若是太让人为难,咱们还是干脆点解决比较好……”张牧川面无表情地说着,好似真的不在乎高阳的性命一般。
白面书生面皮抖了抖,急急地换了番措辞,愤愤地看着张牧川说道,“我是武德八年的进士,本该有着大好的前程,却被人谋害,十几年来只能躲藏于此……我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白面书生给了张牧川一个保证。
但张牧川并不开心。
当他和挟持着高阳的白面书生一起站在大江岸边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常理来说,他们如果想要追上楼船,应该尽快出发,加速划船行进才对,但白面书生却是让他在原地等着。
然后他便一直等到了现在,等到了楼船从上游缓缓驶来。
张牧川先前在楼船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见到相似的景致,原本他想通过算计水流速度、楼船吃水深浅找出其中的规律,只是后来被高阳打了岔,故而没有找出其中的关窍。
现在这关窍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之前的困惑尽皆解开。
不是景致重复,而是楼船往复于同一段路程,所以才会感觉四周的景致没有变化。
可这答案也给张牧川带来了新的困惑,楼船始终随着江水而行,中途也没有岔路,怎会往复于同一段路程?
白面书生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但对方绝不可能轻易说出,莫非这就是白面书生丝毫不担心放了高阳之后会被报复的原因?
他们无法离开这失落峡,自然也就无法向世人揭穿白面书生的真面目,也无法阻止对方冒充张子胄到永兴上任。
张牧川没有时间细细思索这些问题,他在白面书生的催促声中,不得不划着小舟驶向楼船。
白面书生当然不会跟着张牧川一起乘坐楼船,那样等于自投罗网,不仅要赔了夫人,还会误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