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大为讶异。
太平公主透露过,酷吏之中,以吉顼、卫遂忠为首的十数人已经投诚,指望着日后离开御史台,能到凤阁、鸾台、六官三省六部的那个“六部”处为官。
这个吉顼难道又是个狡兔三窟、首鼠两端的人?
阿暖肯定地点点头,“她们来时,我在梳头换髻的婢女中,只要留意,总能听得出几分蹊跷。”
“你的意思,她们来这儿事出有疑?”
“好像是她们家中出事,要靠魏王的”,阿暖低头沉思,“不过我也是猜测,娘子应当有办法弄清楚的。”
“好色之人,对症下药,也许是如此吧,我会去告知公主的。倒是这两个小娘子”,我摇头叹道,“美人计里,最可怜的还不是美人?”
我静静地站着,想起上个月,太平公主悄悄往来俊臣处送了两个舞妓。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活到来俊臣倒台,再回到公主府来。
公主派人查清了吉顼家中的底细,坐在书斋里怒目切齿,“他父亲收受贿赂,留下了把柄在建昌王武攸宁手中。武攸宁唯武承嗣马首是瞻,转头就告知了武承嗣。”
“建昌王,不是驸马的同胞兄长么?吉顼为什么不来找公主跟驸马,偏偏要去魏王那里?”我想破了脑袋,还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还不是怪驸马,这些事情他避之唯恐不及,凡求情求官的,一概不见,也私下挡了不少来见我的人”,公主悻悻不乐道,“吉顼早早便找过我,就是被他挡回去的。”
“驸马也是好心。”我见公主还是生着气,只能这样开解。
“谁需要他这样的好心?若是阿兄为了你好,自以为是地把你圈在东宫保护起来,你也无怨无悔吗?”
一颗心被击穿,我将手撑在桌案上。
“十三娘”,公主见我一言不发,忙开口道,“我不是有意的。”
“与公主无关”,我摇摇头,对公主强笑着,“我只是想他了。”
“如今母亲盯得紧,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帮你见到他。”公主在旁脆声安慰道。
我低头一笑,忙转移了话题,“吉顼的事,公主打算怎么办?”
“先抹了他父亲受贿的证据,然后釜底抽薪,让他再无退路,一心一意地为我办事”,公主说道,向前探着身子,“你出入魏王府后宅,想个办法,让武承嗣以为吉顼的庶妹在探听他的消息。”
“若要这么办,公主须得答应我,事后将他的两个庶妹救出,安全送回家。”
公主笑了一笑,点头道:“举手之劳,也算给了吉顼一个恩情。”
“还有一事,薛怀义败坏僧门的证据,贤首国师数年搜集整理,我带来了,总有一天,公主用得上。”我转头叫阿罗递上来。
公主拦住了婢女,自己伸手接过,细看了起来。
“薛怀义越来越放肆,母亲也越来越不喜欢他了。可是有旧情在,不好贸然动他,总得让婉儿在宫内引他犯些大错,再呈上这些证据,母亲到时也就无话了。”
提到婉儿,我忽然想起,“宜孙的遗物,婉儿可有消息?”
知道武承嗣在找宜孙以后,我便将消息通过公主告诉了婉儿,只不过除了宜孙早已死在宫里,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公主摇摇头,“再等等看吧,一定会有结果的。”
我在旁点头,不禁思索着……又或者,武承嗣是真的对宜孙动了真情,才会那么急不可耐。武承嗣会是这样的人么?
“清理东宫在公主府的人,这一出武承嗣没有起疑吧?”公主的手落于写满了薛怀义罪行的纸笺上,缓缓开口。
我面含笑意地摇摇头,“除了溜须拍马、制造祥瑞,武承嗣在旁的事情上算不得足智多谋,要骗过他是很容易的。”
“这是几个五品以下的官员名字,你拿去给武承嗣交差吧。”
我接过纸笺,略略扫过,十几个名字,真假参半。
“路敬淳。”我不禁低声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