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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31(第1页)

父母亲人常说邢天意不懂得“害怕”。他们举的例子总是邢天意三岁时独自离家的故事。她当时化成小狼跑进山里,在森林中呆足五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捕猎、藏匿与寻路。一家人当时住在郊区,她往森林里走了很深很远,父亲和母亲不得不化出狼形,在林中筛子一样寻找。最后找到她时,她浑身脏兮兮的,正吃力地沿着藤蔓攀爬。母亲看着离地足有二十米的邢天意,因恐惧和震惊发出尖利嗥叫。邢天意被她叼着跃上山崖,在月色中被母亲的爪子打得晕头转向。邢天意当然不哭。看到父母,她开心极了,四爪蹦跳着环绕母亲蹭来蹭去。母亲恢复人类模样,把她狠狠抱在怀里,知道这个顽皮的小东西说也说不听,干脆张嘴直接咬在她的头顶。邢天意被这动作定身,终于停止挣扎,乖乖蜷缩在母亲怀中。父亲循着她行动的轨迹,在一个低矮的峡湾看见了邢天意为自己筑的小窝。除了树枝、草皮拼凑出来的床铺,窝里甚至还有半只没吃完的兔子。两个成年狼拎着小孩狼回家,母亲唱白脸父亲唱红脸,一路又骂又劝,无奈邢天意根本听不进去。她这趟玩得太开心了,回家后连续好几天都以狼的形态在家里乱窜。父亲开始担忧她是否已经遗忘如何化作人形,咨询和求助的信件甚至接二连三发送给狼人协会的会长,但这种担忧在一周后化为乌有:邢天意被身上蓬勃发育的跳蚤咬得又疼又痒,在地毯上哭着打滚大半天,变成了皮肤通红的小姑娘。邢天意对这段往事毫无印象。父亲说,当时她状态并不稳定,而且是头一回用狼形生活超过十天,这部分野兽的记忆是不会留在她脑海中的。但它会给邢天意带来深刻的影响:她从小就爱往外跑,什么都愿意尝试,受伤甚至死亡好像都只是她人生计划中的一种可能而已,不值得畏惧。她总是寻求刺激,浑身的力气不知道往哪儿使。尝试过许多极限运动,但一个人不畏惧受伤和死亡的时候,她很难再找到令她感到危险同时又令她兴趣盎然的事物。此时刚回到家的邢天意,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母亲还未下班,父亲在修理咬合不灵活的门。邢天意帮他递工具,父亲说冰箱里有新鲜的草莓,让她赶紧吃。又是草莓。汤辰也喜欢吃草莓,所有与草莓相关的东西都在她的狩猎范围里。邢天意嘲笑过这种小女孩般的喜好,被汤辰义正词严地反驳半天,说她有刻板印象。邢天意想起父母也都很喜欢汤辰,抬头说:“爸,我今晚去辰辰家玩,不回来了。”纵然她很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临行时还是有些不舍。针对狼人的教学课程里总有一个讨论环节,询问年轻的狼人们如何区分人性和兽性的冲动。邢天意是在网络上了解这个课程的,她没有答案。有时候,她也分不清驱动自己不断接近孙惠然、把迷惑和戏弄血族当作一种至高乐趣的,是狼的本能,还是人的好奇。临行前,父亲提着草莓出来,让她带去跟汤辰一块儿吃。装满草莓的饭盒里还放着汤辰专用的叉子,用干净的厨房纸包着。邢天意把草莓放在车里。她要把汤辰带回来,她一定会让她接收这份礼物。根据孙惠然问到的信息,狩猎的场地是包括同光教教堂和教堂后山在内的一大片地方,猎物们可以在后山逃窜、活动,一旦被捕捉到,就会被带回教堂品尝。她和向云来碰头之后,两人确定好了今夜的行动内容:只要汤辰恢复,三个人立刻撤离狩猎场,绝不恋战。向云来提前躲藏在后山山脚的灌木丛中,邢天意则独自前往与孙惠然约好的会面地点。邢天意在巷尾等待孙惠然。她眺望巷口,但蝙蝠般的肉膜翅膀从她头顶落下,披风一样把她包围,孙惠然在身后抱紧了她。血族的鼻子和嘴唇在她颈脖上流连,最后落下一个吻。“然姐。”邢天意握着她的手,“汤辰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孙惠然没有回答,微弱的笑声从鼻腔里泄露,羽毛一样在邢天意脖子上骚动。邢天意:“你今天见过她吗?”她说着回头,注视孙惠然。天真的目光噙在明亮的圆眼睛里,那种焦虑和不安足以打动任何人。孙惠然捏了捏她的脸:“天意,你真有趣。你是所有接近我的人之中,最有趣的一个。”邢天意靠近她:“你舍不得我?”孙惠然:“有一点。”邢天意:“那,不需要我去当诱饵了?”孙惠然咧嘴亮出森白的獠牙。她的笑比恶狼更像野兽。“走吧。”她牵起邢天意的手。此时还不到狩猎开始的时间。血族总是不守时的,按照孙惠然和邢天意的商量,他们应该走向后山,邢天意混在四窜的猎物之中,狩猎开始后看准时机划破自己的皮肤,渗出血腥气。进入中国的血族此前从来不敢在国内组织狩猎。虽然狩猎活动是血族的传统,但哈雷尔严格地控制了他们的行动,直到血族决议通过——那是一个美好的信号,意味着血族之中的某些成员拥有了可以免罪的豁免权。于是这种“狩猎”重启了。狩猎的地点往往都选在王都区。对血族来说,王都区是最安全的地方,是特殊人类即便死亡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的天堂。猎物也大都是王都区里的人。血族们通过各种方式寻找猎物,好奇的、无知的、求刺激的、迷恋血族的、求死的……全都是他们的目标。唯一的麻烦就是黑兵。狼人是黑兵的四股力量之一,尤其如今狼人成为黑兵首领,血族在王都区的行动渐渐变得不方便。距离上一次“狩猎”足有半年。孙惠然坚信,让哈雷尔冒险组织狩猎的重要原因,就是他想庆祝:庆祝拉斐尔的死亡,庆祝他从此自由且独裁。赴会的血族们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最好、最美味的猎物,一定是奉给哈雷尔的。孙惠然没有带邢天意走向后山。她来到同光教教堂的门口,推开虚掩的木门。沉重的摩擦声。木门后面是一具

尸体,随着门扉推动,尸体也随之移动,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血涂的巨大扇形。死的是同光教的负责人,邢天意不认得这个老头。她先看见的是灯光中闪亮的教祖画像。为了侍奉容貌美丽的教祖,画像周围装饰着鲜花和彩灯,但此时教主的容貌被一个东西挡住了。汤辰——或者说,汤明业被绑在教祖的画像上。他双臂打开,姿势如同受罪的耶稣,只是背上并无十字架。他背脊紧贴着教祖亚伯拉罕俊美的脸庞,像一枚垂直的钉子破开了泉奴过分美化而不似人类的五官。而他的双脚站在一块木板上,木板正好嵌在教祖的嘴唇位置。平时这个小小的、不容易被发现的木板是同光教用来显示教祖神迹的:随着灯光变化,木板投下阴影,教祖的嘴唇仿佛蠕动张合,再配合隐藏的扩音器,足以令教徒们狂喜垂泪。汤明业睁大了眼睛,发出尖叫:“她是狼人!她真的是狼人!”他用汤辰的声音揭露邢天意的秘密。然而邢天意在看清她的瞬间,双足忽然化为狼形,狠狠一蹬地面,竟从原地高高跳起。血族尖锐如刀的爪子正好掠过她的足底。邢天意落地时姿势已经是一头雌狼。她头发随着气流而舞动,双足及小腿完全是狼的关节和姿态。双手落在地上,是白色的狼爪。孙惠然收了手,直起身:“你这样也很好看。”邢天意只是沉默,但她的双眼眸色渐渐变化成金色。孙惠然看得发愣。她的话里有真心诚意的赞叹:“如果你用这副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样会爱上你。”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身影忽然消失!邢天意后跃、攀爬,刹那间已经抓住墙面。而她方才停留的地方,孙惠然的爪子砸碎了地面的石砖。在脆响中,孙惠然甩甩手,再无一句废话,子弹般袭来!但邢天意始终不还手,只是不断躲避。在追逐中,孙惠然忽然意识到邢天意的目的:她正不断地靠近教祖的画像,离汤辰越来越近了。翅膀从孙惠然背后豁然展开。她在瞬间获得了比之前更强的移动能力,亮出右爪,在邢天意背后狠狠一挠。衣服和皮肤同时破碎,那尖刀一样的指尖甚至刺入了肌肉。邢天意痛呼一声,她闻到了血的气味。孙惠然像嗅闻酒香一样晃动脑袋:“真好,真香啊。为什么你的血液是这样的味道?我也不是没有咬过狼人,但没有人像你这样美味……”疼痛让邢天意无法保持落地的平衡,她重重摔在教祖画像下方的木台上,把整个台子砸得粉碎。一直屏息旁观的汤明业忽然眩晕。他听见自己张开嘴巴,发出根本不想发出的声音,是声嘶力竭、万分焦急的呐喊:“天意!!!”这短暂的一瞬间,汤明业感觉汤辰的意识又回来了。她覆盖在他之上,她凌驾于他的意志。他试图压制的时候,后脑勺忽然有一种奇特的麻痹感。仿佛有一股水流从头顶浇下,一撮针扎入头皮。汤明业悚然地发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思维忽然变得迟滞、困难。而此时,向云来站在了一片熟悉但又陌生的海域中。仍是毛绒动物统治的城镇,建筑、街道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侵入他人海域比以往更加容易了。他躲在后山山腰,始终保持着释放精神体的状态,雾气从他身上逸散,在周围探寻着汤辰的海域。向云来并不知道教堂中发生了什么,但他听见了打斗的声音。狩猎尚未开始,他起身准备靠近教堂一探究竟时,忽然触碰到了一个海域的边缘。只有一瞬间,比呼吸还要短暂。但他成功了。“汤辰!”向云来放声大喊,“我是向……”周围昏暗阴沉,浓雾中有巨大的毛绒动物影子缓慢移动。它们靠近向云来,把他围在中央,距离逐渐缩短,包围圈渐渐收拢。“你们见过我的,对吗?”向云来说。熊、兔子、小狗……全都是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但此时它们手中都握着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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