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岭不接,谢之容也没有执意再送到萧岭面前,捏着笔杆,没再说话。
以谢之容的观察入微,大约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吧。萧岭突然想到。
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劲。
所以,才比往日更为小心。
这个认知让萧岭愣了下。
谢之容,竟也会小心翼翼地对待什么人,什么事吗?
萧岭伸手按了按眉心。
眼前的这个谢之容何其无辜。
谢之容美丽的眼睛中清晰地倒映着萧岭的影子。
萧岭轻叹一声,道:“之容,朕无事。”
谢之容的眼中浮现出几分不解来。
萧岭也不再说,只摆弄着桌上的策卷道:“说来惭愧,历年策题朕自做储君时至今,一次也没看过。”
果不其然让谢之容的表情更微妙了些。
方才那个话题被轻飘飘地掠了过去。
如果不是身份有别,大约谢之容已经开口发问,东宫三师与从前为太子讲课的翰林都教了太子什么。
寻常皇子不学这些也就罢了,萧岭自七岁始就是太子,十几年过去了,竟连一些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若非萧岭足够聪明,谢之容都想象不到皇帝要如何主政。
全部假手于人吗?
那,岂非先前萧岭的所作所为?
即便不是第一次知道萧岭少年时几乎什么都没学,但是每一次听,他都有不同的猜测。
谢之容眸光微动。
萧岭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黑发不知勤学早,”点了点桌案,“之容,收敛些,朕先在已然悬崖勒马了。”
收敛一下你那微妙的,看文盲一般的表情。
谢之容摇头,道:“臣只是讶然于陛下几无学过如何处理国事,却无师自通,想来,有些事,自有天定,非人力可勉之。”
虽然你说的很好听,但是朕怎么听都觉得你在说朕之前不学无术。
不过萧岭没什么可反驳的。
毕竟是真的不学无术,差点把整个江山都作没了。
萧岭偏头,对身边的谢之容笑道:“不管是非人力可勉之,但朕既遇之容,自当要勤学,还请之容不吝赐教。”
谢之容垂首,“臣不敢。”
低眉顺眼的样子。
与谢之容相处的时间越久,萧岭越觉得此人并非不好相处,甚至说得上性格平和,在外锋芒毕露,而内里柔软。
只是程序中的那个……或许是那个给萧岭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了,以至于萧岭现在看见谢之容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将獠牙和尖齿遮掩起来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