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婉宁便宿在了松柏院的厢屋里。
厢屋里铺着的被褥里都是崭新又芬芳的味道,内寝里燃着能安神的甲香,左右还添了两张木榻,可供月牙和?丹蔻安睡。
因月牙和?丹蔻也心事重重的缘故,两人一上榻也闭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只有苏婉宁一人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心里既担心着苏礼的安危,又有些害怕自己家的事会牵连徐怀安。
她转念忆起徐怀安将她护在身后的可靠模样,心里总是欢喜的。
这一夜,就在她胡思乱想中度过。
与此同时,宿在外书房的徐怀安也是一夜未眠。
他?一要让人去查寄给苏礼信的人是谁,还要去调查模仿苏礼字迹的人是何方神圣。
或许是因为?肩膀上负着的担子过重,又或许是苏婉宁方才的那个吻。
总之此刻的徐怀安是精神振奋,没有半分?倦意。
因此,他?还特地开了半盏支摘窗,让几缕微凉的夜风能飘进窗内。
徐怀安伏案定?了定?神,便听到窗外响起一阵异动。
他?立时收起了桌案上的信笺,走到支摘窗外对着外头唤了一句:“小英平王。”
片刻后,英一武果然现了身。
他?手里盘着一把长?戟,撑着窗牖进了徐怀安的书房。
英一武先是不请自来,而后又十分?熟稔地环顾了一圈书房内的景象,左瞧瞧右看看,还对博古架上的青玉瓷瓶点评了一番。
“外头的人都说你徐怀安淡泊名利,有君子之姿。”他?走到了青玉瓷瓶旁,顺着那碧透的纹路验了验瓶身的价值,良久又道:“我瞧着你是在沽名钓誉。”
徐怀安丝毫不在意他?的点评,只淡淡笑道:“小英平王深更?半夜闯入梁国公府,就是为?了点评我书房里的青玉瓷瓶?”
他?讥笑般的话语飘入英一武的耳畔,顷刻间就掀起了他?心里的滔天怒火。
只是英一武不是莽撞之人,他?也知晓自己在梁国公府的地盘,徐怀安又是武艺高强之人,若要动手,他?其实没有多少胜算。
可慎刑司的钥匙被人偷走的耻辱让英一武甚为?愤怒。
他?不明白,像徐怀安这样把名声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为?何手底下会养了这么?几个爱偷鸡耍滑的下属?
这事说出去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连英一武自己也震烁不已。
所以,他?才赶来了梁国公府,想着诈一诈徐怀安。
没想到诈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立在那一头的徐怀安就已开口道:“你来找我,是为?了问钥匙的事?”
英一武怎么?也没想到徐怀安会这么?痛快地应下此事。
他?仿佛生来就是个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即便做了这么?偷鸡摸狗的事,周身上下仍是露出几分?坦坦荡荡来。
英一武最讨厌徐怀安这样的人,面?上瞧着有多么?光风霁月,其实心里腌臜一片。
所以他?宁可与许湛这样的真小人做密友,也不愿与徐怀安交心相?谈。
英一武打?从心底瞧不起徐怀安。
“你承认了?胆子倒是挺大。”英一武愈发?冷笑不止,眸中的寒意与肃杀几乎要满溢而出。
徐怀安立在他?身前,坦坦荡荡地直视着他?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英平王府好。”
这话如同一盆兜头而来的冷水,浇在了英一武的身上。
他?愣了一刻,而后横眉竖目地瞪向徐怀安,问他?:“你在放什么?狗屁?”
陛下要惩治的是安平王府,与他?们英平王府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这样说,你心里应当比我明白。”徐怀安态度依旧淡然无波。
因英一武脸色不好看,他?立时又添了一句道:“你定?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来梁国公府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