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怎么还自我感动地带着这些东西。
照片明明已经撕碎,却还被捡了起来,项链明明丢到了火里,却又被找了回来。
蛮可笑的。
云洲这才意识到,他原以为一切属于裴云洲的印记都在那场大火里被抹除了,但金刚石项链是不怕火烧的,所以才能在历经大火之后依旧锃亮如新。
金刚石是不怕火炼的,可是真心呢?
他不知道。
看着雨中狼狈又失意的裴冽,云洲心底烦躁更甚,可是他已经没有胆量再赌了。
“站着别动,”云洲沉声道,“替我撑着伞。”
裴冽寻找邀请函的动作生生顿住,原本已经灰败下来的眼神,又一次因为云洲的主动搭理,甚至是要自己替他撑伞这么亲密的举动而再次亮起。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精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反复地经历欣喜、沮丧、欣喜、绝望的变化过程,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将人逼疯,但裴冽却甘之如饴。
好像一切因云洲而牵动的心绪,不论欢愉还是痛苦,都是自己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好证明。
裴冽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伞,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挺直了颤栗,只为将这把伞撑得更稳,不让身侧的云洲淋到一点雨。
裴冽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上风处,虽然这样做会让浑身湿透的他更冷,会让他本就逼近四十度的高热体温继续攀升,但只要能替洲洲挡一点风雨,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裴冽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曾经追求洲洲的那段日子,曾经的他们,也有过这样亲昵的关系,自己会替洲洲挡风,替洲洲撑伞,可是这样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他已经记不清了。
对于洲洲,他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他可以是第二个舟舟”的错觉,埋下了这一切的祸根,可即便如此,在追到人之前,他好歹对洲洲还是有几分爱意的。
可是在追到以后,“替身”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一方面渴求这张酷似舟舟的面孔,一方面又自觉背叛了舟舟的矛盾心理,让他彻底失去了关怀爱护的能力。
云洲并不知道裴冽在想什么,他只是想把这些本不该属于裴冽的东西彻底拿回、彻底销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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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的指尖攥住裴冽西装外套的一角,裴冽的衣服的确湿得离谱,只是这么一捏都能捏出水来。
另一只手搭上了裴冽的肩膀,就在裴冽心中升起“洲洲终于要靠近他”的错觉和狂喜的时候,无情地落在了项链的扣环上,擅长演奏钢琴和握持画笔的指尖灵巧不已,一个翻飞就解开了项链扣环,在裴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刚石项链就已经到了云洲的手里。
接着,他的指尖又落在西装内侧的口袋处。
这个位置与裴冽的胸口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云洲的指尖,没有人比从前常常进医院的云洲更懂这是什么状态。
裴冽发烧了,而且是高热,体温烫得灼人的那种。
云洲指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有人病倒在他们公司门前,于情于理他们都该伸出援手送他去医院,但不是现在。
裴冽呆呆地看着项链被云洲拿了回去,攥在掌心,这毕竟是从前自己送给洲洲的唯一一件礼物,一直戴在洲洲的颈项间,有那么一瞬间裴冽甚至生出了洲洲是不是要把项链收回去,重新戴在自己身上的想法,但他的心底又十分不安,好像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在裴冽发呆的时候,云洲已经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张旧照片。
照片虽然被自己撕碎,但被补齐粘贴后,居然还能严丝合缝地拼回去,除了衣服正中缺了一块,其他地方都还算完整。
想来那天晚上自己离开后,裴冽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他凑齐。
只是可惜了。
“这些东西既然曾经是我的,就别留在你这里了,”云洲漠然道,“我好了,把伞还给我吧。”
裴冽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将手按向心口,在那里没有了一个硬质触感,摸到的,只有自己快到数不清的心跳。
云洲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了街边的绿化带,将破碎的照片和项链一起,丢进了草丛里。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该去的,是医院。”云洲淡淡道。
第65章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