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两日前,同样就在此地,同样的刁难羞辱般。
不过,相比那日这位高岭之花的隐而不发,却见这日这位沈大公子脸上竟全然任何受辱、忍耐之意,甚至神色轻松,神色淡淡道:“有何不可?”
说罢,朝着桃夭方向扫了一眼。
桃夭愣了一下,犹豫半晌,搬着张凳子过来。
沈琅掀开衣袍,直接堂而皇之在珠帘外落了座,而后视线一抬,扫了锁秋一眼,而后抬眸直直朝着暖屏内那道岿然未动的身姿看了去。
眼尾轻轻一佻,眼尾仿佛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过。
锁秋便也小心翼翼地朝着屏风内看了去。
心中只有些微微诧异,今日这位大公子如同一团软绵似的,一拳下去,软绵绵的,总是落不到实处。
相比前儿个,昨儿个般的那头随时随地处在将要发怒暴走边沿的狮子老虎,今儿个的大公子分明气定神闲,一夜之间竟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甚至比当年在沈家时,更要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却又不仅仅是温和,更像是是一种仿佛千帆过、历经风雨过后的坚定、挺拔之姿。
明晃晃的,再无任何游移了。
屏风内,柳莺莺慢慢睁开了眼来,眼神依旧淡漠,甚至依然透着一丝细微的不屑一顾。
任由
()锁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将丝线一端系在了她的腕上,而后,牵着丝线的另外一头,递到了沈琅手中。
只见沈琅端得一副身姿笔挺,聚精会神的牵着丝线,相继将食指、中指搭在丝线上,细细把着,不多时将缓缓闭上了眼来,凑到丝线旁凝神听着,竟收起方才的气定神闲,认认真真的诊断了起来。
因沈琅的聚精会神,瞬间引得周遭几个宫人齐齐屏住呼吸。
时间太长。
就连暖屏内的柳莺莺也微微凝起了神来。
就在所有人额头冒汗,大气不敢出一下,俨然快要憋得背过了气去之际,却见这时那沈琅慢慢睁开了眼来,只沉吟了片刻,神色略微凝重道:“气血过旺,体内邪火乱窜,继而胎位不稳。”
此话一出,桃夭锁秋等人顿时一脸神色凝重,正要着急询问之际,却又见那沈琅这时话语一转,竟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原是我儿顽劣——”
说话间,竟然轻轻抬起指尖拨动了下那根丝线,微微勾唇道:“我儿不可调皮。”
此话一落,瞬间,细微的波动感从丝线的这头传递到了另外一头。
从他的指尖传到了她的腕间,再从她的腕间的脉搏,传到心脏,大脑。
一瞬间,一股细微的酥麻感袭卷全身。
却在领略到那抹“调戏”之意后,柳莺莺瞬间嗖地一下睁开了眼,只一字一句蓦然咬牙,瞬间恼羞成怒道:“给我将人撵出去!”
贵人这话一出,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缓过神来,原来贵人身姿应当并无任何大碍,大公子似是而非的说了那许多,原就单单是为了引出最后那句“我儿”二字罢了,原是特意赶来宣示主权来的。
难怪害贵人难得动气,气得嗖地一下,一把想要扯断腕间的红线。
结果不知是缠得太紧,还是如何,竟越扎越紧,紧得一度将沈琅的半副身姿都扯进了珠帘内。
还是锁秋立马凑了过去,埋头用牙咬着,这才费心费力的将红线咬断。
理线期间,沈琅便一直耐心的立在原地,视线越过屏风,直直地,定定的朝着里头看去。
在这三个月里,一直都是她气定神闲的用那副淡漠之姿时时将他千刀万剐着,他眼下终于也能让她的气息有一丝浮动了。
只有动了便好。
哪怕是怨气,怒气,总好过一马平川、再无波澜。
沈琅嘴角一度略勾着,一直定定看着。
仿佛可以看上许久许久,看上一辈子。
直到红线被解开,桃夭来撵人了,他也不恼,难得耐心细致的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事无巨细的交代道:“这碗安胎药自我走后伺候她服用,这颗保胎丸则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