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等到他从笼子里出来一定要啄瞎这个老太监的眼。
殿门打开,皇帝往梦溪阁去了。
这个孤魂野鬼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去梦溪阁看奏本的习惯,都是裴琚光在哪里整理。
现在孤魂野鬼和裴琚光共处一室,他并不指望裴琚光能发现那不是他。
就算发现了,裴琚光此人看上去气质斐然出尘,实际上眼里只有利益,只要他大仇得报,皇帝位置上是谁不重要。
与其指望他,不如指望自己。
雪衣埋头啄脚上的麻绳,麻绳由不同染了颜色的细绳编织起来,如果不是用来绑他的,他到可以欣赏一下。一只爪子固定住麻绳,鹦鹉的喙虽然没办法打开它,但可以整个砸烂。
这个行为持续一整天。
晚上,皇帝回寝宫休息,黄金笼里的小鸟半点不在意他,只一心一意用喙捣鼓。
在细长的麻绳被凿开的那一刻,窗户突然打开。
谢决与他的身体对视,他既疯狂又冷静地想,与其被孤魂野鬼占着,不如被他亲自毁掉。
雪衣高高飞在半空,朝着帝王的双眼俯冲。
一双手伸出窗户,轻柔地托住覆着羽毛的腹部。
他说:“雪衣,你还认识我吗?”
皇帝把雪衣带回去,清理脏污的羽毛,想要啄瞎他眼睛的猛禽被一条毛巾包成宝宝。
在熟悉的动作中,谢决确定这个占了他身体的人是姜去寒。
从小,谢决一神魂不稳变成动物,就跟着其他动物到姜国公府讨饭,他对姜去寒再熟悉不过。
谢决知恩图报,既然是姜去寒,就饶他一命。
在他枕边睡觉,在他手里吃食,在他肩上听政……谢决完全把自己当成雪衣,过着鸟儿的生活,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姜去寒,那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在他亲眼看到姜去寒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到底什么地方搞错了,怎么会有两个姜去寒?
鹦鹉的脑容量就那么一点点大,稍微一思考,雪衣就晕倒。
快到皇帝起床的时间,宫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雪衣。它恍恍惚惚从笼子里站起来,用爪子打开笼门,像个还不熟练飞翔的雏鸟一样,慌慌张张往屋里钻。
龙床上,两个人头挨着头亲亲密密睡着,泼墨一般的乌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他们只露出雪白的脖颈,不知道被子下又是什么风景。
雪衣的羽毛全部炸起,发出它当鹦鹉以来的第一声尖叫:“啊!”
寝殿内本来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宫人被吓得鸡飞狗跳,王无度一个个用拂尘抽过去让他们保持安静,咬牙切齿对飞在空中的祖宗道:“快回去。”
“啊啊啊!”
一骨碌,十分之二姜去寒醒了,因为他思考的少,所以睡的好醒的早。
白白的脸上睡出红润的光,像昨晚被乌云遮蔽的小月亮,衣领里都好似沁着香。他把自己头发从皇帝手里抽出来,卷吧卷吧抱着,睡眼惺忪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
雪衣一身白色羽毛,这几日被保养得像白釉一样漂亮。然而它炸毛后,却像一个庞大的白色刺团。
很丑的那种。
姜去寒被吓到,茫然无神的大眼睛里氤氲成雾。
雪衣哑了,又狠狠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