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收回煤铲子,冲着刘明善的脚边啐口吐沫,大声说道:“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
俺在解放前就在机务段里当司炉工,那时候任人欺负,粮饷也经常被克扣。
等解放后,机务段换了颜色,俺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成了主人。
按照机务段的规定。
要是俺死了,俺媳妇儿、俺儿子、俺的全家都能成为正式工人,还能得到一大笔抚恤金。
俺残疾了,机务段会出医院费、护理费、养俺一辈子。
还会帮俺儿子安排工作。
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砰。
煤铲子杵在车底铁板上。
老郑目光无畏,脸色赤红,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刘明善不再吭声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理解。
为了儿子,为了媳妇儿,为了机务段就能牺牲自己?
这帮工人还真是够傻的。
一段小插曲过去后。
火车车头内的气氛陷入了凝重之中。
狂吃,狂吃,狂吃单调的声响弥漫了足足半个小时。
李爱国在脑海里规划着行车线路图,耳边传来刘清泉的喊声:“报告正司机,前方五百米处是七道桥扳道站,准备停车等待!”
因为列车是临时调度的,需要停车等待区间内列车清空,才能转入区间。
这也是临时货运行车比较容易出事的原因之一。
李爱国拉响汽笛,缓推小阀,列车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此时七道桥扳道站的指挥员,已经将一面红色旗帜两臂高举头上向两侧急剧摇动。
“报告正司机同志,前方扳道站发出停车信号,距离两百米。”
心中默默计算速度,李爱国直接撂了非常。
咔持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刹车声,长龙般的列车精准的停在停止线前。
老扳道工看着黑色车轮正好跟白线对齐,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迟迟没有放下手里的旗帜。
直到刘清泉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将小旗帜插进在工作带上,跑过来大声说道:“咿,你们的火车司机技术不嘎古!不跟前门机务段那几个操蛋的火车司机那样,每次停车都超线两百多米,吓得我的波棱盖子差点就软了。”
因为这次停车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李爱国也从侧门下来休息,摊摊手道:“我们就是前门机务段的。”
老扳道工:“。”
他挠挠头,尴尬的笑道:“那是他们技术太疵勒火了。”
李爱国从兜里摸出根烟,递给老扳道工,问道:“大爷,这次需要停车多久?”
其实在出发前,李爱国已经拿到了时间表。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铁道区间内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所以停车时间也是不断调整的。
“估计得三四个小时。”
老扳道工常年值守扳道站,难得见到几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