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候,大哥就会到往祠堂里去。而我们家,只有爹和娘们,还有大哥可以进祠堂。
大哥皱着眉,踢了踢地上的猪肉,“抬去我房里煮了,关上门窗,别开锅盖,不然香味飘出来,别人闻见了就来抢。”
随后,他攥紧了手里的红福字就要出门。
“大哥,我跟你一起。”我叫住了他。
“你不饿?”他顿了顿,“也不怕吗?”
“不怕。”我拉住他的手,“祠堂里有什么?大哥。”
我们家的祠堂怪得很。
每次有响动,家里就必会死一个人。可像这样的荒年,别人家都在易子而食,为什么我家却有源源不断的食物?
那祠堂里显灵的祖宗,到底是什么?
大哥脸色一白,甩开我的手往外走:“小六,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可我不甘心,小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小妹饿极了去祠堂,应该是想吃祖宗的贡品,却嚼着红福字回来。”
“爹说过,那红福字是贴在祠堂门上的儿孙福。”
“儿孙福到底是什么?祖宗,呼,祖宗说那话什么意思?”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直到透过破旧的园子门槛,漆黑森然的院子里,我看到祠堂的大门上一张鲜艳似血的红福字。
3
脚下崎岖的青砖将我绊倒,我的脑袋正好磕在门槛上,青紫一片。
大哥来扶我,我忍着眼泪,抓着他的胳膊。
“回去吧,小六!”
“大哥,我偷偷看过,我知道弟弟妹妹们都被埋在祠堂外榆树下了!”
我看着大哥泛红的眼眶:“大哥,小妹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兄弟姐妹,都会变成你的官运,财运,红鸾运,为你一辈子的运势保驾护航吗?”
他神色悲痛的将我抱在怀里。
而我摸到了他胸口蠕动的藤蔓。
藤蔓如同血管,其中有什么东西潺潺鼓动着,不断输送着养分。
“不是我,是祠堂里的祖宗,我们都是它们的工具。我也没办法,小六,我没办法。”
大哥埋在我颈间,哭了。
他蹲在地上的身体正在往外蠕动着枝条藤蔓,一直延伸到院子里的大槐树底下。
大哥跟那些死去的弟弟妹妹,以这种方式相连。
我抬起头,那棵榆树的枝丫上悬挂着数不清的黑色牌位。
它们密密麻麻,各个都贴着鲜红色的福字,在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而我听到的那阵咳嗒声,正是夜风吹过牌位,它们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声。
“小六,这就是儿孙福,是祖宗们在呼唤我。”
“咱家祖上是望族,世世代代人丁兴旺,儿孙众多,可每一代只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