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荔晚醒来时,明月已经遥遥挂在了钟楼的塔尖上。
她躺在枕上,视线中皆是冷清的白,许久,才回过神来。
头顶挂着吊瓶,手背上的扎着的针,动作时,微微有些发疼,宋荔晚随手将针丨头拔出,慢慢地向外走去。
走廊里寂静无声,医院顶层,只为极少的人开放,阿朝的病房就在旁边,护士正在替他换药,见到她来,有些惊讶:“宋小姐,你怎么自己把针拔了?”
宋荔晚只是问:“阿朝怎么样了?”
“还好送来的及时,小孩子身体好,脱离了危险,之后好好调养就没什么大碍了。”
护士说着,欲言又止——
实在是宋荔晚的脸色,看起来比床上的病人还要差上几分,站在那里,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像是只要一阵风,就要将她吹拂得零落。
宋荔晚望着阿朝,脸上露出了一个朦胧而憔悴的笑容,像是月亮也偏宠于她,为她雪白的面颊添了一抹柔和的影,是一颗深藏在宝库中的明珠,万千宠爱,亦不如她。
护士也被她这一刻流露出的美丽同脆弱所震撼,犹豫片刻,还是说:“宋小姐,你也应该保重身体,你今天昏倒,就是因为太虚弱了。”
宋荔晚对她轻轻道了声谢,却对护士说的话无动于衷。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哀莫大于心死,她在爱同自尊之间辗转,实在是再没有多余力气,去顾念旁的种种。
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起一声响动,说不上是为什么,宋荔晚抬起眼睛,视线扫了过去,忽然顿住。
电梯中,只有两人,高大阴沉的男人推着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有一张柔和温婉的面孔。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袖口很宽,露出一截搭在膝上的腕子,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这样的水头,非老坑帝王翡不可得,盈盈若一汪凝固的深潭,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
平心而论,她的长相并不多么美艳,只算是五官端正,但那份温柔如水的气质,却不是谁,都可以拥有。
宋荔晚如有所感,停下脚步,果然看到,女人被推到了她的面前停下。
“宋小姐,初次见面。”女人坐在轮椅中,对她弯眼一笑,同样淡色的眸子弯起,似素月流光,清雅秀丽,温柔至极,“我姓桑,桑夺月,是……”
“靳长殊的,未婚妻。”
四目相对,宋荔晚这一瞬间,心情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不过宋小姐不必担心,我不是来同你抢夺靳先生的归属权。”桑夺月声音柔婉,温和地对着宋荔晚说,“我自小体弱多病,父母担心我未来无人照料,这才携恩,迫着靳家定下这一门婚事。我和靳先生素昧平生,直至今日,也只见过两面,所以,我并不爱他,也不在意,他爱的究竟是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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