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水,垂了帐幔,玉姝侧卧在床榻里端,好似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位置,能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般。
屋内一片阒寂,玉姝闭上双眸,想要安心睡去。
但翻来覆去一直到夤夜时分,困意才重重袭来。
而此刻的窗棂外,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于廊下,廊间并未燃灯,几缕清辉镀上他锋锐的轮廓与拂动的衣袍间。
萧淮止借着星辉看向那扇菱窗之内。
好似透过这层稀薄的纱纸,便可瞧见里面那张清艳姝丽的脸。
檐下摇曳的光影,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一层极淡的影,盖住了他晦暗的眸。
他想进去看看她,但每每都会想起昨夜她看向自己的那副眼神。
太冷太冰。
好似恨他一般。
指腹摩挲过指间的玉扳指,一点点地碾转,他想将这扳指捏碎算了,却又想起那夜红烛美酒下,她那般盈盈情意地望着自己。
女子果真会骗人,总是瞬息万变。
分明是上巳节,若是没有那些事,那些人,或许现在她都乖巧地依附在他怀中。
他也不至于将她锁住。
蓦然间,他想起那名小奴提及她今日之话。
也不知站了多久,廊间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刮过他的衣袍,刺骨的寒,灌入衣襟之中。
待到悬月被吞入乌云,萧淮止才踱步从廊芜处离开。
长影晃过窗牖。
玉姝从浅梦中惊醒,眼底极快地掠过一层黑影,她颤了颤睫,又很快闭眼,沉沉睡去,锦衾下的身子却忍不住地轻颤。
这一觉睡得极沉,及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银珰拂开帘子,将她从梦中唤醒。
玉姝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看向笑得灿烂的银珰。
她默了一息,神思回笼后,问道:“银珰,何事这般开心?”
“娘子,奴婢替您将这锁链打开。”银珰俯下身子,手中当真拿着钥匙。
玉姝眼睫稍定,一时有些愕然,待耳边响起啪嗒一下地锁声,才敛下面上诧异,温声问她:
“可是他让的?”
银珰重重颔首,答:“是大将军让的,将军还说今日就要启程回上京。”
说到这里,银珰含着笑偷觑着玉姝,小心道:“娘子,大将军让奴婢今后留在您身边服侍。”
玉姝瞬时明白过来她为何开心。
如此说来,银珰也会随她一道去往上京。
在她身边重新放一个女婢,那她的绿芙呢?
解开了有形的锁链,又为她拴上一条无形的锁链。
玉姝敛了心中冷嗤,转而联想到谢陵沉的话,心中突然开始惶惶起来。
若萧淮止是来捉拿阿姐的,那么此刻回京,便是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