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两步,她又飞快折回来,抓走桌上的喜糖礼盒。
路上给小姨发了微信消息,祝她新婚快乐,再说明情况聊表歉意。
好可惜啊,这顿比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还好吃的酒席,她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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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越来越大,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车轮碾过水洼,四面飞溅。
南梧大道的步行街和商业楼呈星星状分布,万莱大酒店就在天桥对面。
时见微赶到现场时,万莱大酒店六楼宴会厅里一片混乱。
红金色为主调的婚宴场地,鲜花红烛滚落一地,桌椅板凳七零八落,地上还有几个破碎的碗碟。门口的迎宾展板也已经折断,掉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是谁和谁的婚礼。
会场中央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最中间的人撕扯扭打在一起。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拉扯劝架,一些不堪入耳的辱骂词汇接连蹦出来。
随手把湿润的雨伞放在一张稍微干净的桌子上,时见微看到通往后场更衣室的通道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挡着道路不让其他人过去,她径直朝那边走。
她一个人没法控制这么多人以便保护现场,也不知道那群人扭打推搡有没有破坏什么物证。但对她而言,死者最重要。
在保安抬手拦人之前,时见微掏出随身携带的警察证:“市局法医。”
见她进去了,哭成一团的中年女人嚎啕:“你们放谁进去了!凭什么她能进去!我亲生女儿我为什么不能陪!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两个保安宛如两座大山,死死挡住通道,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您别激动,我们也是接到警方通知,配合警方。”
嘈杂的哭喊声、辱骂声被抛在身后,时见微穿过空旷宽敞的走廊,拐过一个弯,找到新娘的化妆室。
没有带工具,以免脚印破坏现场,她只能站在门外。在被门遮挡一半的视角里,透过正对着的镜子,看到斜躺在长沙发上的新娘。
一袭漂亮的红色敬酒服,闭着双眸,神色安然地躺在那里。要不是接到报案,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盯着镜子里反射的镜像,时见微眯了眯眼,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勒痕,这个视角极其诡异。
“师姐。”
身后传来紧急的脚步声,曹叮当拎着工具箱,快步赶到时见微身边,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
时见微穿戴好,捞起相机进入房间。曹叮当迅速拿上本子和笔,跟上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同化妆品的香精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曹叮当皱眉揉了揉鼻子。
“死者双眼突出,眼球较为湿润,瞳孔透明。颜面部肿胀,伴有瘀血,口唇、指甲均有紫钳。颈部有一道勒痕,宽约一厘米,侧颈有瘀斑。手腕和脚踝均有捆绑痕迹,未见抵抗伤。尸僵尸斑特征不明显,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时见微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顺带拍摄照片。
曹叮当则抱着本子做记录,看了看尸体:“没有抵抗伤?就算是熟人作案,生命受到威胁也得反抗吧?难道是不想结这个婚,自杀的?”
颈部勒痕八字不交,的确符合自缢痕迹。房间没有适合挂绳索上吊的地方,但沙发旁边有一把歪倒在地的公主椅,还有乱七八糟交错在一起的麻绳。借助那把厚重的椅子自杀,是可以实现的。只不过这么想的话,手脚的捆绑就有点奇怪了。
时见微没点头也没摇头:“死后伪造自杀现象不是没有可能,先排除他杀。”
从上到下检验尸体,她撩开死者敬酒服裙摆的时候,那股腥臭味迅速在空气里扩散,充满了不可言说。
曹叮当忍不住干呕一声。
时见微看他:“你行不行啊?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场。”
但好像他没呕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刚吃完饭,这味道顶到我的胃了。”
腥臭又糜烂,浓郁的味道仿佛完全浸透在空气里,他疯狂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