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空和吴行歌已换好寝衫,藏起了夜行服。
于空双唇朝床榻一努,邪邪地坏笑着。
吴行歌白了他一眼,道:“纵使管家夫妇不出卖我们,你面上的新鲜割伤当如何解释?”
于空懒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实在瞒不过,大不了酣畅淋漓地斗他一场。”
邻家传来官兵的喝门声,吴行歌双目将屋内快速梭巡一遍。
温润的月华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梳妆台上,将一纸信笺照得尤为雪白,信笺折叠而起以一只珠钗压着,隐约透出内里的墨字。
吴行歌展开信笺,匆匆读后欣喜道:“有办法了!”
官兵的脚步声已离了邻家,离此宅门仅数步之遥。
吴行歌突地大声怒吼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满嘴谎言欺哄与我!说什么不再招惹朱二娘子,这支珠钗怎地在你身上!”
她一面喊着,一面揪着于空衣襟扯乱寝衫,随后拨乱自己发髻,对于空悄声到:“跪下。”
吴行歌的吼声又转为哭泣,“呜……我真命苦啊!”既而陡得拔高声音尖叫道:“你看看你自己写下的诺书!白纸黑字你竟全然抛于脑后!”
她将纸笺在桌上重重一拍,手掌向于空猛地扇去……
于空先是瞠目结舌,既而心内暗笑,乖乖配合吴行歌,皱眉做沮丧痛苦懊恼状。
“啪!”钱传瓘带领一众士兵推开门,恰恰见到室内一鬓发散乱的女子撤回掌。
她乌眉直竖,面上珠泪滚滚滑落,捏着纸笺的手微微抖着,杏目圆睁瞪着面前跪着的男子,面上满是即怒且悲之色。
男子双膝跪地,一侧面颊微肿,印着五指掌印,更有一条血痕。
他低垂着头,似羞愧不敢直视女子。
“官爷,这,这是我家郎君和娘子。”钱管家似惧于屋内的气氛,畏缩着说道。
钱传瓘不发一言,双目沉沉审视着二人。
女子转过面来,珠泪盈捷恳求地对钱传瓘道:“官爷,你们来的正好。我要告我相公负心薄幸,拈花惹草。你们把他带走收监吧!”
男子闻言大急,抬起头来握住女子的手,央求道:“娘子,我知你贤良纯淑,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求你原谅我此次,我发誓绝不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他转向钱传瓘,恭谨道:“官爷,小的实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是与娘子有些误会之事。”
“误会?!”女子将手中书笺掷到地上,厉声道:“你曾对我作何承诺!?”
一侍卫拾起纸笺交与钱传瓘,只见其上以小楷书写着‘余唐思诚,幸得陶朱氏为妻。其性温良,贤淑勤俭,得此良妻,实乃此生之幸。唯愿今生鹣鲽情深,永结同心。终此一生,唯执子手。若违此言,天诛地灭!”陈纸旧墨承载着新嫁娘对婚姻的美好期许。
钱传瓘目光如电审察着二人。女子虽妆容散乱,仍不掩姣好面容。十指纤纤,未着蔻丹,中指的粉色甲尖沾着一丝新鲜血红,正与男子面上的血痕相吻。
他转身,领兵离去。
待官兵走远,于空手揉着膝站起身,歪嘴斜眼做痛苦状,“唉,娘子,你这一掌可真狠心啊。”
吴行歌扑哧一笑道:“无奈间出此下策,还望你包涵则个。你等我一会儿。”说着,走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