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迈步入内,内里自有一番洞天。
前院密植花草,草木丰茂,花卉吐芬,院后是一间通透开阔的二层屋堂,一楼的厅堂北侧设着长约三丈的柜台,柜台后的整面墙排满百眼柜,约有三百多柜抽。七八个着统一靛青色葛布衫的伙计正来回忙碌着。东、西两侧各有一连廊通向中庭与屋后的厢房。一条蜿蜒的窄渠环绕堂屋庭院。内里锦鲤游弋,浮萍青碧。
于空见一位伙计正指点着其他几位,虽年纪甚轻但似乎资历较老,于是走近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贵处是否有‘冰川雪蝎’?”
伙计摇了摇头,“抱歉了二位。这‘冰川雪蝎’极为难得,其色如素雪,纯白无暇。仅生于西域千丈高峰,纯净无污的冰雪之下。该处气候酷寒恶劣,莫说人迹、连鸟迹亦罕至。唯因其对经络阻痹等顽疾有奇效,方有人舍命捉得一只两只。如此稀罕,纵使高价亦难求得。”
见二人面露失望之色,伙计道:“二位不妨移步至二楼看看,珍稀药材如极品人参、高山琼芝,虎骨鹿茸本店均有不少可供挑选,此些亦大有补益作用。”
于空心道:“也罢,且去看看。亦可先购些人参灵芝给阿婆补补身子。”
二人随着伙计登上二楼。
其内并无其他客人,伙计引着二人到一着暗红绸衫的中年男子面前,恭敬地道:“蔺掌柜,这两位来寻‘冰川雪蝎’,我回复本店并无此药,但请他们上来看看此处是否有其他可用的药材。”
蔺掌柜道:“二位既是欲购‘冰川雪蝎’,想是需用此药之人身虚力弱,需要复脉固拖,化淤通痹。可否由我为你们介绍几味此类功效的药材?”
于空道:“也好。”
蔺掌柜转向伙计道:“范历,你且去楼下忙吧。”范历应了声离开了。
吴行歌在旁观察二人,见范历提到‘冰川雪蝎’时和蔺掌柜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一动。她忽地插入问道:“蔺掌柜,听闻那‘冰川雪蝎’极为难得,不知价值几何?”
蔺掌柜道:“其价三倍于黄金。”
吴行歌道:“若我们出五倍于黄金的价,可否得到?”
蔺掌柜一愣,顿了一下说道:“那自是十分优越的出价,但奈何本店确实无有‘冰川雪蝎’。”
吴行歌显得十分失望,也无意再看其他药材,说道:“如此,便罢了。”转身离去。于空亦随之下了楼。
见二人下得楼来,范历迎了上去,问道:“二位可看到满意的药材?”
吴行歌嘴一撇,倨傲的答道:“我道有什么稀罕物品,却都只是寻常货色。我们处州夏氏的‘济安堂’里此等药材比比皆是。”
于空从未见吴行歌以此种态度待人,料她自有其意,遂不作声静观其意。
范历不忿道:“姑娘此言差矣,本店药材的品类之全,材质之高莫说吴越境内,纵使后梁,蜀地,甚至晋地都数一数二。连吴越王宫也认可我们药材的品质,常年从我堂采买。”
吴行歌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人言‘臻芝堂’集三山五岳之宝,聚四海八方之珍,实在浪得虚名。你们有的他家也可寻到。他家没有的‘冰川雪蝎’,你们也无能耐得到。”
范历直着脖子争道:“怎么不能,前几日还得了只,刚送进了宫里!”
他话冲出口方觉失言,掌柜时常教训他们要慎言,尤其关系宫中之事。心中大为后悔。
于空与吴行歌找了间客栈歇下,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于空道:“我去做些准备。”便出了门。
一个时辰后,带了个包裹回来。内有两件夜行服,蒙面帕,还有一支小管。行歌闻了闻,笑道:“这莫非是迷香?从何得来?这杭州城内的三教九流之地你可了如指掌啊。”
于空坏笑道:“除了‘莫留阁’,我还知道很多好去处。你若有兴趣,我带你去一一逛逛。”
吴行歌虽性子洒脱,却也被他的颇有深意的厚颜之语弄得面上一红,转过身叫道:“哎呀,肚子饿了,你先带我喂饱五脏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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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辛为济南夫人请了平安脉,不知不觉又走回太医署。自幼得父亲教授医术,而今子承父业接替了父职,也如同其父一般的尽忠职守,勤勉修身。
小僮常山正在打扫庭院,向他施了个礼道:“路医监,我去给你沏壶茶。”馆内人皆知路医监是个医痴,他最为甘之如饴的便是在满室的药材香中研读医书。
太医署的木窗半开,漏出室内人苗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