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便是杨理的妻子,原先她只听杨理提到过,并未见过。
不知今日怎得,竟找上了她?
还道是伸冤。
卫纨想了想,深吸口气,转头对春岩道:“请她上车来罢。”
说罢,便坐回了车内,等着春岩慢慢扶那妇人上了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马车向前继续驶去。
近身看来,那妇人五官小巧细致,年纪应也不算大,许是刚失去丈夫,有些憔悴罢了。
卫纨见她有些局促,率先开口,柔声道:“杨夫人,找我何事?”
那妇人见着卫纨神色温和,也定了定情绪,道:“姑娘客气了,我原名叫梅子,姑娘叫我阿梅就好。”
“好,阿梅。”卫纨淡淡道,眼神示意她继续。
阿梅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开口道:“那日……姑娘在大理寺受审,我亦在门口等候,听闻了全部经过。那郑大人,原先说会为我夫杨理主持公道,我也信了,一开始的时候,也以为姑娘是凶手……可后来发现,我夫实是被毒死的。”
卫纨道:“是了。那日我已陈明,杨理是中毒而死。不知是否查到下毒之人?”
卫纨记得,那日在云栖阁,赵渊说过,杨理是因齐王而死,和沈家一样,是被灭了口。
今日卫纨已确认,那幕后之人,正是郑家。
那毒死杨理的,也应该是郑家。既然如此,大理寺那位郑大人说不定就是主谋,又怎会帮着查明原因。
这下毒之人,八成是查不出的。
阿梅复又开口,道:“大理寺说,并没有下毒之人。他们说,我夫是因食用白果不慎中毒而死,已盖棺定论。我前去要回我夫尸身下葬,但心中尤为狐疑。”
“只因我夫君……并不食白果。”
阿梅目露哀愁,继续道:“但无论我如何辩驳,那些官差都不愿再听,几次都将我赶了出来。虽然我夫君已死,可我不愿他不明不白地死。那日我见卫姑娘所作所为,极是严谨可靠,况且您亦是有身份之人,定是有能耐查清此案的。刚刚看到姑娘的车架,便贸然前来,想请姑娘帮个忙……”
说着便有些忿忿,眼神透着焦急,“姑娘那日亦是受了冤枉,难道就不想查清幕后的指使之人么?”
卫纨眼带复杂地望着她,道:“你应也猜到,你夫君之死,是他人有意为之。而那些人当日栽赃我不成,便将之仓促结案了。若你继续纠缠此事,恐会继续得罪那幕后之人,你,便不怕么?”
阿梅低头苦笑了声,缓缓道:“我自幼无依无靠,若不是我夫君杨理,便早已不知何处为家。成亲数年,我未能有所出,他也从未在意。前两年送走了杨家父母,如今杨理已也了,只剩我孑然一身,已无甚可怕。”
“阿梅能看出来,姑娘是心怀大义之人。我也知晓,此事恐会为姑娘带来麻烦。可若什么都不做,我心中实在难安。若是姑娘愿意帮我,阿梅愿为姑娘当牛做马,往后,便任你差遣。”
卫纨定定地看着阿梅,她眼中闪着泪光,有一种莫名的倔强和坚毅。
也是个赤诚之人。
只听她又道:“姑娘可愿,帮杨理伸冤?”
曾经在吉梦斋的时候,来找沈家伸冤的人不计其数。这成了卫纨了,没想到,也会有人寻上门来,让她为之鸣冤辨理。
左右这杨理之冤,与沈家之冤,原是一波人所为,倒也可一同道来。
卫纨垂眸思虑片刻,复又抬起头,望着阿梅,声音里带了些郑重,“若我答应,你可敢与我到皇宫之前,去敲那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