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父亲,女儿冤枉!”她略带祈求地看向王文忠,不住地摇头。
王文忠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闭了闭眼,道:“滚出府去,到祠堂跪着。”
如今屈安仍在,他不欲让王珂妍如此模样在此久留,便欲将她遣走,再行发作他人。
王珂妍看了看韦玄容,又看了看身前的景象,脑中一片空白,羞愤难言,双目含泪,挣扎着起身,捂脸向外跑去。
冷不防却与一妇人相撞,惊呼出声。
韦母身子骨弱,昨日太过疲累,早早便就寝了,今早本是来叫韦玄容用早膳,可谁知,便撞见了眼前诸事。
此时见王珂妍一副哀戚之相,又见王文忠兴师问罪的表情,屈安竟也在,场面一时难以收拾。
韦母即使再愚钝,此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张了张口,声音都在打摆子,却是对着王珂妍,“玄容向来品行周正,你怎得,怎得……勾引他做如此下作之事?”
王珂妍刚还羞愤难当,听了这话倒是气结,一时也忘了羞赧,委屈道:“伯母,我平日可有得罪于你?你怎能如此空口白牙地冤枉于我!今日荒唐之事,怎会是我的行事作风?我王家家风一向本分,怎会行此荒唐龌龊之事?”
昨日晚间,王珂妍正在寻韦玄容下落,猛然间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今日醒来,就见了此般情形。她本就委屈万分,万万受不起韦母的脏水。
王文忠将茶杯向韦玄容头上狠狠一掷,对着韦母道:“要不要问问你儿,为何行事如此无端!”
韦玄容头上被掷出个口子,顿时见了血,此时也醒转过来。
看着眼前的情形,韦玄容只觉天旋地转,努力回想昨晚之事,却是怎的也衔接不上。他本不胜酒力,昨日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一杯接一杯,迎来送往间,不知今夕何夕。
韦玄容对上王文忠的怒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屈安,心知大事不妙。虽然在朝为官者,偶尔造访青楼楚馆,花天酒地一番,也未尝会遭人诟病,可未曾有人,买下如此多的妓子,又搭上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只顾一夜风流。更何况,他才刚中进士,尚未谋得一官半职。
如今,要叫他如何解释?
“玄容,此中之事到底如何?”屈安开口,毫不掩饰审问的眼神。
韦玄容又哪里解释得清,慌乱间,讲的都是无用之言:“此事,此事……绝非玄容所愿,定是他人有意为之,陷害于我!请师傅相信玄容!”
屈安仍然一脸凝重。
韦玄容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如今能救他的,只有王家。而王珂妍如今已失了清白,是实实在在和他绑在一起了。
韦玄容求救般看向王珂妍,对上她那副难以置信的目光。
王珂妍此时紧咬着下唇,一副羞愤欲死,生无可恋的模样。
韦母只顾着查看韦玄容的伤势,口中哭喊着“我儿”。王文忠不胜其扰,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王珂妍,大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王珂妍犹豫半晌,还是掩着衣衫,小步跑走了。
韦母也被王文忠喊得一愣,哭声停在了嗓子眼里。
韦玄容眼睛闭了闭,面露绝望之色。
可谁知,屋内刚消停了半晌,院中又迎来吵闹之声,一群面露奸诈,形容邋遢的市井之人造访了韦家。
来者,皆是洛京的游手,谓之“进士团”。
游手,即无事好闲之辈,是洛京民间的混混。而众多游手组成的“进士团”,则是专做新科进士生意的市井团体。
中榜的进士皆是书生,尽管贫富各异,出身不同,舞文弄墨自是在行,可一旦涉及人情往来,就十分勉为其难。由此,“进士团”便应运而生,为他们打理诸多饮宴的琐事,处心积虑地搜刮走进士们的里每一文钱。
而韦玄容家贫,中进士后,虽得宣帝赏赐,但舍不得银钱,未请进士团出马,而是让韦母操持。如此一来,若是没有要与他为难之人便罢了,否则,难免被人抓住漏洞,狠狠折腾一番。
昨日,薛怀逸手下之人便托人找到了进士团,暗示其是奉进士之命,邀洛京最富盛名、最有才学的烟花女子入府相叙,还付了定金。进士团虽觉得蹊跷,但那人有意无意露出郑家的令牌,他便不再多言。
左右是生意,而既能收钱又能攀上郑家,当真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