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儿子,回了个安抚的眼神,心道:纨儿好不容易认个错,下人们都看着,总要有个台阶下不是。
这样想着,她冲卫纨摆摆手,放柔了声音:“纨儿过来。”
卫纨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只默默站起,来到跟前。
“拿着吧。”
卫老夫人说着,在卫纨手中放了一枚绳结。
卫纨看着手中之物,红艳艳的,编织得甚为精妙,像是装饰之物,就是用料略有些韧,板板正正的。
卫纨猜测这是某种发饰,可她如今这身子也已十六,虽说仍未及箕,可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否太幼稚了些?
仔细一思量,幼稚便幼稚吧,左右是长辈赏的,不能失了礼数。
卫纨盈盈下拜,致了谢,将绳结置于发间,莞尔道:“祖母赏赐,孙女甚是喜欢。”
卫老夫人此时面上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了。
这绳结哪里是装饰之物,不过精细制作的肉脯罢了。
这肉脯乃一味稀有的零食,制作工序极其复杂,是将精挑细选的肉丝碾成细线,编织为结,再经七蒸七晒,其间不断刷上腌制调料,足足晒够半月,才得以完成。
此种零食,只供权贵,不会流通于街市。
平日里,卫纨最爱食这肉脯,故而老夫人这多备了些,今日将这零食递给卫纨,是宠爱之意,意味着对前两日的过错一笔带过了。
可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老夫人心中火起,冲着卫父:“卫如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好好的孙女,怎的就成了痴儿了!”
卫家将门世家,卫如恒从小就是在母亲的棍棒下成长起来的,即使现如今年纪大了,卫老夫人也是当训则训的。
卫纨疑惑看向春岩,听她小声道:“小姐,你平日最爱吃这肉脯了,今日这是怎了?”
卫纨才明白过来,这是闹了乌龙了。
她抬手薅下发间的肉脯,焦急道:“祖母息怒!孙女是和祖母玩笑而已。”
“当真?”
“当真,祖母莫要责怪父亲了,父亲一直派人护着孙女呢!”
卫如恒如蒙大赦,这才终于能起身,轻轻拍了拍卫纨的肩膀,“纨儿可让为父担心坏了,昨日在大理寺之事太过惊险,好不容易出来,怎得又和那赵家小子走到一处去了?”
“父亲放心,只是昨日案情有些不明,赵将军多问了些话,理清楚后,就送我回府了。”
卫父叹道:“那便好了,这几日要格外小心,现如今郑家正想要纠着卫府错处,可别着了他们的道去。”
卫纨点点头,又忽然想到,如今身在国公府,多的是可差遣之人,赵渊那边指望不上,不如指望这卫家人去查一查。
“父亲,女儿有一事,不知可否请父亲帮忙?”
卫如恒慈爱道:“纨儿这是怎了,和为父客气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为父也为你取来!”
卫纨听了,缓缓道:“长兴坊内有户沈家人,是女儿之友,前日家中大火,尽数丢了性命。女儿觉得其中蹊跷,可否请父亲帮忙查探一番?”
说到痛处,卫纨眼角有些湿润,又见卫父对女儿的疼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中酸涩。
卫如恒见卫纨如此,比打了败仗还要难受,事情又不麻烦,怎会不能答应,正要开口,却被卫老夫人抢了先。
“卫如恒,孙女发话了,你还不赶紧去查!三天之内查不清楚,你看我饶不饶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