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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之子(第2页)

“小姐,咱们出来有半日了,也未带侍从,等老爷下朝回来问起,是要担心了。”春岩实在忍不住开口。

卫纨回神,冲春岩点了点头,她仍是不习惯与这陌生的侍女交流,只伸手用行动代替。

春岩是个机灵的,在路旁租了辆舆车,带着她上了车,免受跋涉之苦。

车内,卫纨摩挲着手指,想起那书院每旬休沐一日,明日便是休息日,韦玄容定会归家。她只能先行忍耐,明日一早便去找他问个清楚。

另外,她现在已经不是沈吉,在韦玄容面前,还要仔细想个说辞。

舆车停在卫府门前,入眼是飞檐青瓦,盘结交错。还未走近,就听见府内传来一片嬉笑声。

春岩看了看卫纨,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卫纨看在眼里,却无心探究,几步踏上青石板路,向东转弯,就要向自己的院落而去。

穿过一处清幽水廊时,那喧闹声戛然而止。

卫纨不由抬眼望去,只见廊下珍花异草,曲水蜿蜒而过,自花木深处汇入一方奇石环绕的小池。一名老妇带着几名婢女与小厮,围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幼童,挽着裤腿站在池塘内,像在捉鱼。

下人们一个个衣着精致,织金的胸背袄子,通袖的膝襕袍,那老妇头上更是镂金花钗,对比之下,那幼童的着装却很是朴素。

见到卫纨,那本在愉快玩耍的几人皆僵直住身子,向她看来。

卫纨无心理会,正要抬腿避开,却被那老妇几步跑至身前,阻了去路。

那妇人匍匐跪地,双手作祈求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少爷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我等均以为小姐卧床养伤,这才斗胆在池塘玩上片刻啊……”

其他几人也随着老妇前来,惊恐万状,身子抖如筛糠。

卫纨刚经历亲人死别,心中拗痛,最是听不得人喧哗,倍感烦躁。

不过是在池塘玩耍,为何叫人饶命?这原来的卫纨,难道是索命的厉鬼不成?

那幼童虽有惧意,但看那老妇求饶,面露不忍,眼中恨意更浓,边拽起老妇的胳膊边叫嚷:“阿媪快起来!她要打要骂都随得,不必跪!”

这声音凄厉得让人心颤,似有千般委屈。在沈吉的记忆里,弟弟沈祥只有在不小心跌了跟头,身上剧痛时,才会如此出声。

听刚刚那仆妇称呼这幼童为少爷,她猜测,这许是原身的弟弟,卫府的小少爷。

明明是个少爷,却连在池塘玩耍的自由都无,可见在卫府是何等地位,而身边这位仆妇,少年唤作阿媪,许是乳娘,自己穿金着锦,却让少爷衣着朴素,看来也并非真心待他。

况且,刚刚自己还未曾发话,那乳娘却径自一跪,在旁人眼中,真是坐实了她跋扈的名头。

观那小少爷的神色,似是十分惧怕怨恨卫纨,不知二人之间有什么旧怨。

卫纨抚了抚眉心,按下心中的烦躁:是要给这乳娘一个教训,免得今后时常如此,扰了她查案的清净。

她侧过头,问春岩:“这府中,可有不让人在池塘玩耍的规矩?”

春岩呆了呆,如实答:“未曾”,复又低头在她耳边嗫喏:“可小姐您一向避讳小少爷,不许他在院中玩耍,更不能出声。往常被您撞见,皆是要挨鞭子的……”

避讳?一个小孩子而已,又何谈避讳?

卫纨摆了摆手,打断了春岩的话头,向那乳娘道:“卫府请你来,是照顾你主子的,你的一言一行,背后是他的脸面!他未让你跪,你却径自跪我,这是什么道理?”

乳娘张了张口,哑然怔愣。

卫纨看向廊外山水,厉声开口:“这府中的规矩,朝廷的法度,自是要遵守,可若不是府中规矩,亦非法度,那便是没有做错。未曾有错,又何须向他人求饶?”

沈吉去世之时已年满十九,因随父亲办案阅人无数,自是比原身这不学无术的卫纨聪慧果决,言辞犀利。

那一众下人瞠目结舌,均未见过卫纨如此:非打非骂,也未咄咄逼人,仅仅是讲道理,却使人哑口无言。

卫纨眼中微寒,对着那仆妇:“你就是如此教导少爷的?”

那妇人完全怔住,不知如何作答,眼神转了转,身体伏得更低:“小姐饶命!夫人走后,老奴拼尽全力将少爷带大,力有不逮之处,实是老奴的过错,请小姐千万别为难少爷呀……”

这乳娘避重就轻,好会装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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