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里的木雕,涂山淞往深处看去,那里面,还有着无数的,形态各异的狐狸,他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酸涩,紧接着,像是被一块酸涩的布蒙上了心,这布湿漉漉的,要将这颗心捂得窒息,捂得不能动弹,捂得麻木,捂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蹲下身去,又捡了几个木雕。那些木雕有的很丑,有的还像是刻到一半,突然就失了控制的,斜飞出去了,在那斜飞出去的地方,似乎还有丝丝血迹。
被刀伤到了,一定很疼吧?
淞心中一丝动容,他起身,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木雕,拿着剑,便向门外冲了出去。
望着那背影消失很久,花露此刻从门后缓缓走出,她紧咬着嘴唇,泪眼婆娑,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手指紧紧的抠在门上。
“姐姐,路老板真的是公主吗?”
花珠有些歉疚,她心中不安,犹豫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花露拾起地上的一只木雕,哭着抚摸它上面的纹路,一边抚摸,一边哭泣:
“如果是公主,我的这些木雕也没有白雕,本来这些木雕也送不出去,不管他知不知道是谁雕的,都收下了,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说着,她将那木雕紧紧搂进自己怀中:“还能促成公主,还能救公主出来,我做这些,也不是一桩坏事,我做这些,也不算不忠不义不是?”
话到最后,哽咽声已经淹没了话语声,花珠蹲下来,将妹妹抱进自己怀中,轻轻抚上她的脸。
“还疼吗?”
花露摇摇头,摸着自己的心口:“花珠,我一早就知道,他是驸马,是我们的主子,我知道我不该动心,可身份有别,这颗心它不知道,我的大脑告诉我该离开,可我的心却一个劲儿地往近靠!这颗心,它不听我的使唤,就像现在,我本来应该高兴,可是心却一个劲儿地痛!”
花珠也不觉红了双眼,前几日,手下的人打扫房间,偶然发现了这一屋子的狐狸雕像,告诉了她,与众人盘问数次后,她心里算到了是妹妹所为,可她没有声张,只是看着人群中低着头的花露,笑道:“老板闲情逸致,竟雕了这么多小玩意儿,想必是要送与女君,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她一遍遍摩挲着妹妹的脸颊,就在方才,她还与妹妹争吵,责怪她不该心存妄念,妹妹不肯,她就失手打了她,出门散心间,遇到了涂山淞。
花珠一时也有些窒息,她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地抱着妹妹:
“花露,我固然心疼你,固然希望你能找个自己钟爱的人,可我不能放任我们二人,成为不忠不义之人。公主她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视我们如亲姐妹,凭这点,我们就该先她的利益,后自己的情爱。
花露,是姐姐对不住你,如果你想怨,就怨姐姐吧!”
花露无言,姐妹二人一时间都被浓浓的伤感所包裹。人这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得到而不懈努力,都在为自己的情感而一次次买单,可有的时候,人却可以抛却自己的情感,抛却自己的所得,只为心中之信念。
天下人,有权、有钱的人有很多,别人视我座上宾,我欲报之以钱财,报之以权势,可我只是一介布衣,我身无长物,若无所有,以何相报?
唯有以此身长报。
却说路辛夷此刻正大吃着瓜果,着一身鲜红嫁衣,丝毫看不出来一点担忧。泠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也穿着一身红衣,眼中却时时含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