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好,全程阴天,从天上看,只能看到比雪还要白的白云,厚的像织成的毯子一样,无边无际的展开。
不过于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来说,这就已经无比新奇了。
俩孩子贪婪的看着,连眼睛都不敢眨,总觉得眨一下眼睛都会吃亏。
圆圆因为没考好,还因为哥哥取笑自己,今天特别不开心,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小脸蛋儿上,皮肤也给昨天晚上的眼泪皴破了,又红又皱,再不是原来甜甜的小丫头,倒像是个晒蔫了的西红柿。
这会儿眼看空姐要发飞机餐了,小旺出了大问题,他一直在强撑着,但恶心的不行,晕头转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胃里头翻江倒海。
虽然空姐递了一杯果汁过来,问他喝不喝,但他晕机晕的厉害,张嘴哇的一声,已经是个要吐的样子。
“小朋友,前面有呕吐袋,你要想吐,就吐到袋子里,好吗?”空姐说。
小旺于是伸手去翻呕吐袋,晕头晃脑,飞机正好颠簸,没找到呕吐袋,脑袋还给重重撞了一下。
现在坐飞机的人也不是个个素质都高,小旺和小狼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镜,阔腿牛仔裤,一头烫过的头发,眼看小旺朝着自己撞过来,顿时嫌弃的避开了:“乡里孩子没坐过飞机吧,晕成这样,你可小心点,我这件牛仔裤要280,你要吐在上面,就让你爸你妈赔。”
小旺忍着不想吐,但一张嘴,立刻就是哇的一声。
“哎呀,真是烦,好容易坐个飞机,给我身边安排这么俩孩子。”这人气的站了起来,大声喊:“空姐呢,空姐,麻烦给我换个座位。”
阎肇也在看小旺,孩子呕吐是挺难为情的,他站了起来,正准备跟那人换座位,圆圆已经把安全带解开,跑过去就跟这人把位置换了。
“叔叔,你坐我那边吧。”她说。
继而拍着小旺的脖子,圆圆翻出了呕吐袋,问:“哥哥,还难受吗?”
小旺昨天才欺负过圆圆啊,哇的一声,倒是没吐出什么来,反而问了圆圆一句:“你不生我的气?”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圆圆不就想起昨天自己没考好,还给小旺当街笑话的事了,一把把呕吐袋拍给小旺,伸长脖子,跟小狼一起去看窗外了。
孩子的喜怒哀乐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旺吐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太兴奋,早晨没吃东西的缘故,并没吐出什么来,听小狼一声声哇哇的叫着,不知道他于窗外又看到什么好玩的。居然慢慢能打起精神了,因为看走廊里也有人在走来走去,于是解了安全带,趴过去,三个脑袋挤在一块儿,去看窗外了。
直到空姐喊说气流颠簸,要大家各回各位,他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阎肇出发前给首都打过电话。
阎卫知道老三几点来,本来是准备自己来接阎肇的,但实在抽不开身,就喊了一哥们来接阎肇一家。
这哥们正是崔敏的哥哥,崔部长的大儿子崔自翔。
陈美兰还不认识他,他倒认识陈美兰:“你就是陈美兰吧,前阵子可没少听阎老在咱们一级家属院夸你。”阎老爷子夸儿媳妇,夸到大家耳朵里都起了老茧。
整个一级家属院里,虽说没人见过,但所有人都知道陈美兰。
为此,崔部长还戏谑的说:“古有双娇,今有二兰,咱们阎参谋长的家庭在整个大院里,独领风骚。”
当然,那是原来。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米兰和阎卫闹离婚,一级家属院,目前阎卫是臭狗屎,就这,阎佩衡还没回来,要等老爷子回来,听说阎卫居然要跟米兰离婚,估计能给他上家法,打死他。
崔自翔开的也是一辆老普桑,挂的也是普牌。
一路走,不说三个孩子不听陈美兰的劝阻,不肯系安全带,全要两眼贪婪的向外张望,陈美兰也止不住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九十年代,首都的风华。
崔自翔笑呵呵的问阎肇:“你上回来首都还是七年前的事了吧,怎么样,改革开放这些年,首都变化大吧?”
阎肇纠正崔自翔:“我上回赴首都是1981年,严格来说是9年前。”现在已经是1990年了,满大街的音响里播的,正是那首将要火20年的歌曲,《恋曲1990》。
首都是个特别大的城市,再加上建设步伐赶得快,在这个别的城市才刚刚开始起步,准备发展的九十年代,商场遍地,餐馆林立,舞厅、录像厅,溜冰厂,蹦迪厅四处比比皆是,俨然是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了。
热闹里还带着乱,满大街四处是招牌,四处是音响,处处都是摊儿。
有当街练气功的,还有当街传授赌神绝活儿的,还有卖十三香的,老鼠药蟑螂丸的,热闹非凡。
还有人走在街上,看到人就要张开自己的衣服,像只鸟一样忽闪。
小旺因为从小就卖过磁带,一看那些动不动张开衣服的人,总觉得很奇怪,像自己。
正好这时红灯,车停了。
车窗是开的,有个人突然张开衣服,问了崔自翔一句:“哥们,毛片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