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众人神色各异。宋景明身子一晃,险些要晕厥过去。本以为,只是辩驳安王被杀一案而已。却不曾想到,北荒使团下手如此狠辣,设下这等密不透风的死局,便是要彻底断绝了宋言的生路?蹊跷的是,北荒使团的护卫首领,这才有了劫狱的心思,在大理寺的监牢外徘徊,立刻就被城防营的将士抓了现行?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吧?“陛下,此事绝对是北荒使团的阴谋,否则……那护卫首领,为何刚到大理寺,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抓了?”宋景明强忍着心中一团乱麻,也开始毫无顾忌了。惠文帝神色一怔,哪里听不出宋景明的言外之意。城防营归在四皇子秦宇帐下,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的?不仅惠文帝听了明白,大殿中不少人也都心惊肉跳。可今日倒也是巧的很,秦宇此时居然没来早朝。“武侯这是何意,城防营总管天京城内外的安全,为何不能提前布防?”秦风冷笑一声,眼神却闪烁不定。提前布防?鬼才信!没有任何风声,怎么提前布防?看似在为秦宇解释,实则是在给秦宇挖一个更大的坑。此事,秦宇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要落人口舌。“陛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宋言的清白。”王鹤年也站出来提醒。宋言抬眼看向王鹤年,心中却有些茫然。王鹤年贵为大燕丞相,有几次都在为他说话,虽然不明显,但宋言依稀还能感受到。莫非,他是四皇子一系的,此刻出言,不过是为秦宇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果不其然,他这话一落。不仅众人的心思被他调动起来,就连惠文帝也看了过来!“如何自证?”皇子之间,相互争斗,便是帝王家的常事,只要一切都在可控之内,惠文帝自然也不会多管。眼下,这件事情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才是惠文帝最为忧心的。特别是昨夜听闻的一个消息,让他彻夜难眠。王鹤年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宋言,沉声道:“将进酒这首诗,到底是何人所作?若是你能够证明,这首诗词是你做的,那北荒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是啊!如果能够证明,“将进酒”这首诗是宋言所作,那北荒使团的那封密信,便赤裸裸的污蔑。这是宋言唯一能够自证清白的机会。“对。”惠文帝点头,“宋言,你若能够证明,将进酒这首诗是你所作,那便是北荒使团故意诬陷你。”宋言却无奈摇头,“将进酒乃是微臣即兴所作,宴席上也是首次诵读,没有留稿。”王鹤年一听这话,也是一怔。死无对证了!莫同淅与宋言的名望,可是天朗之别。这事情,哪怕任由谁来说,都不会认为,宋言会比莫同淅强。毕竟,宋言此前的名声实在太差了,整个天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子弟。无法自证清白。即便他此前立下诸多功劳,通敌卖国,也是死路一条。甚至整个武侯府,也会被牵连。“宋言啊宋言,你声名狼藉,没有功名在身,陛下恩德,赐你六品鸿胪寺少卿,你不懂感恩,却还做出如此谋逆之事?”见识了北荒使团的手段,秦风也是一阵后怕。此刻再想起昨夜莫同淅的话,不觉后背已经湿冷。现在,想要拉拢宋言,万万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便要彻底毁了他,不留余力。他暗中给朱温使了个眼色,朱温立刻就跳出来,一副假惺惺的姿态,“你有负圣恩啊。”“北荒杀我大燕儿郎,何止千万?你不为大燕效忠也罢,为何要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轰……一提到国仇家恨,大殿上,众人也是眼圈通红,特别是一系武将。除了柳承志等少数人,几乎都对宋言恨之入骨。柳承志心中清楚,宋言通敌卖国,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机。何况,他还制作了抵御北荒的惊天弩!这事情,惠文帝明明心知肚明,为何还会相信朱贺等人的一面之词?柳承志不解,但为了明哲保身,这等事后,他也不会,不可能站出来,押上柳府老小的性命,赔宋言赌一把。好在,宋家与柳家的联姻,还未公布。宋家,危矣!宋景明闻言,面色一片铁青,当即就跪了下来,失声道:“陛下明鉴,宋家祖辈对大燕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等悖逆之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宣北荒使团觐见,让宋言与他们当面对质。”对质?“他自己都无法证明,还要对质吗?”朱贺厉声喝道:“难不成,北荒使团会承认,将进酒是宋言所作?”惠文帝看了宋言一眼,正好宋言也抬头。两人对视,宋言眼中无悲无喜,惠文帝却道:“对质,也是各执一词,一样无法自证清白。”“诸位,既然宋言无法为自己辩解,该如何处置?”宋景明心如死灰,刚要继续辩驳,却被惠文帝一个眼色吓退。而朱贺等人却是面面相觑,目光一致落在吏部尚书林莫测身上。最终,林莫测也只能先站出来,“回禀圣上,通敌卖国乃是大罪,也是死罪。”这话落下,朱贺等人再也按耐不住,连忙推波助澜,附和道:“请圣上赐死宋言,以正朝纲。”“请圣上依律法,赐死宋言。”“臣附议!”“臣也附议!”“……”霎时间,除了王鹤年与柳承志等人,群臣纷纷躬身请奏。宋言一一记下这些人的嘴脸。惠文帝沉思,脸色黑的吓人,一时间却没有开口。反倒是宋言,终于也不再沉默,反而朗声笑道:“陛下,将进酒是微臣即兴所作,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北荒使团想要陷害微臣,众臣工污蔑微臣通敌卖国,无非是觉得,以微臣的才学,做不出将进酒这等绝艳天下的诗词。”宋言微微一顿,继续道:“可若是,微臣还能够作出此等绝句呢?”什么?众人闻言,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当是打油诗吗?随便就能吟诵?将进酒这等千古绝句,岂是随意就能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