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躬身道:“大将军谬赞,黄头军何去何从卑职一个小小的军使还做不了主,一切听节帅安排。”郭琪这话也没有说错,他一个六品军使还做不了军队的主,但这话听在田令孜耳朵里就有些不舒服,节度使下令跟士兵们主动报名那是两码事,更何况今天他要的是诸位将领的态度而不是决定。田令孜懒得跟一个小小军使计较,故作亲和道:“郭军使谦虚了,回去以后还望郭军使跟士兵们传达陛下的旨意,新军随时欢迎他们。”说完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金杯道:“此杯便赐予你了。”郭琪急忙推辞道:“卑职每月的俸禄已经够丰厚了,岂敢贪得无厌?”田令孜被驳了面子,心中不悦,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心道这个郭琪太不识抬举了,今天所有的将领就他不给面子。郭琪此时已有几分醉,他没有注意田令孜的脸色,心中想着要为军中士兵们陈诉冤屈,急忙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卑职还有话要讲。”郭琪身旁的李宝福此时吓得酒醒了一半,急忙伸手想拉住郭琪,可还是慢了一步。田令孜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碍于在场人多不便发作,他转过身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知郭军使有何话讲?”郭琪心直口快,也没多想便道:“近日来朝廷多有赏赐,只是蜀军与禁军同样宿卫朝廷,赏赐却少得可怜,不少蜀军士兵颇有怨气,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兵变。卑职希望将军能向陛下禀明,发放赏赐的时候能一视同仁,那样大家皆大欢喜。≈34;田令孜沉默了一会,看向郭琪冷冷的问道:“朝廷赏赐乃是依功而定,岂可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就说改就改,况且边州之军的待遇岂可与皇家禁军相比?你为蜀军求赏赐,蜀军有何功劳,你自己又有何功劳?”郭琪不卑不亢的说道:“卑职曾与党项打了十几仗,与契丹也打了十几仗,待到成都,南诏屡犯边境,卑职带领黄头军经历大小十几战,血染全身亦不退却,敢问大将军,这些算不算功劳?”田令孜本以为郭琪是个混军功的纨绔子弟,想借机羞辱一番,谁知道郭琪还真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这对于靠拍马溜须混到大将军的田令孜来说无异于打脸,他心中憋着气,表面还得一副平静。“赏赐之事咱家会禀明陛下,郭军使为朝廷杀敌,英勇可嘉,咱家甚是钦佩,在此敬郭军使一杯。”说着他对身旁的陈敬瑄使了个眼色。陈敬瑄心领神会,转身对一个仆人道:“既然郭军使不愿意接受金杯,那就换一个杯子斟酒。”仆人心领神会,很快便拿来一个普通的陶瓷杯,里面已经斟满了酒。郭琪不疑有他,以为田令孜答应向皇帝禀明情况,感激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没看见田令孜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戌初一刻,李侃从神策军营地骑马出来,陈邺骑着马落后半个马头紧随在侧,两人身后跟着两名骑马的侍卫。李侃今天很开心,他听说神策军新来了几位高手,特意跑过来切磋,接连几场比试打的酣畅淋漓,以至于忘了时辰。这倒不是他喜欢舞刀弄枪,实在是古人生活太单调无聊,饮酒作乐青楼妓馆他没兴趣,作为王爷又不用工作,这可真是把人逼疯了。在原来的历史中李侃喜欢研究佛学,最后还出家为僧,被封为活菩萨,李侃穿越过来继承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才知道,研究佛经只是无奈之举。唐懿宗李漼狂热地沉迷于佛教,李侃喜佛一是为了讨父亲欢心,二来是为了不卷入皇权之争,他如今可不想再和历史上一样常伴青灯。在这个乱世,躲避不是长久之计,如何自保才是首要的,这段时间切磋武艺是假,寻找合适的帮手是真。出了神策军营地大概五里地已经可以看见青羊观的花烛彩灯发出的点点红光,李侃扭头对陈邺道:“今天一时兴起竟然忘了时辰,劳烦陈将军相送,前方就是青羊观了,陈将军速回吧,免得误了差事。”陈邺拱手道:“殿下客气,如今成都人员复杂,青羊观又地处偏僻之地,现在天色已晚难免会遇上一些宵小之辈,殿下下次出门还是带些侍卫为好。”李侃呵呵一笑,“孤一个闲散王爷哪来的侍卫,再说孤这身手,几个宵小之辈还奈何不了孤。”陈邺一时有些语塞,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唐玄宗以后,唐朝的王爷们都统一住在入苑坊的十六王宅里,除非婚配或皇帝批准开府才搬出来住。寿王李杰由于和李儇是一母同胞,前年才搬出十六王宅开府建衙,帮助李儇处理事务。李侃不喜政治,所以一直待在十六王宅,丫鬟仆人都是朝廷统一安排的,前段时间华阳镇遇袭,伺候李侃的几个丫鬟仆人已经被李儇问罪斩杀了,现在居所的几个丫鬟仆人也属于朝廷安排来照顾李侃生活起居的,根本就没配备侍卫。“陈将军,有人过来了。”陈邺正想坚持送李侃到青羊观门口,身后的一名侍卫骑马上前道。李侃此时也扭头看向昏暗的官道,只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有些好奇,这么晚了,谁会跑到这边来,周围可都是有官兵巡逻的。陈邺皱了皱眉,握紧腰部的刀,骑马挡在李侃身前道:“殿下退后。”身后的两名侍卫也骑马上前扇形展开把李侃护在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见一人一马从道上疾驰而来,陈邺抽出腰刀大声喝道:“来人止步。”骑在马上的人好像并没有听见陈邺的话,速度不减迎面冲了过来。陈邺脸色一沉,一跃而起,冲着来人便挥刀砍了过去,眼看着刀口就要落在对方肩上,马上的人身子一歪滚落下马摔出去几米远,身下的马儿跑出去十几米才停下。陈邺双脚点地一个弹射冲到那人身边宝刀直指对方咽喉,身后的两名侍卫也立刻下马围了上去。“你是何人?”陈邺沉声问道。地上的人没有回话,陈邺仔细一看发现那人已经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