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因身后的披风瞬间起火,那痛苦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他仿佛在这个刹那间,又看见了八年前的那场大火。
少年的悲痛与惊惧,与此刻他的沉稳又冷静,逐渐融合,最后完全被取代。
那时的他,没有能力护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可以。
他不会再让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绝不会……
他轻声宽慰着怀中之人,一手将她从地上拉起,一手迅速甩掉身上燃火的披风,拉着她避开慌乱的人群,朝黑暗中跑去。
坐上回府的马车,林温温惊魂未定,顾诚因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那般的冷静沉稳,只唇瓣有些发白,他握着她的手,一路都在温声宽慰她。
终于回到顾府,林温温却忽然想起一事,拉住顾城因忙问道:“什么时辰了?你……你可将珍珠……”
“没有,”顾城因嗓音也有些沙哑,“我没有为难她,放心。”
林温温哪里能放下心来,一回百花园,她立刻松开顾城因的手,提着裙子就朝望烟楼跑,一口气跑上三楼,看到珍珠正跪坐在桌旁,整理桌上的针线,见到她,还笑着问她,灯会好玩吗?
林温温顿时松了口气,却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她跑过去抱住珍珠,连忙又是问了好些话,确定她真的没有被任何人刁难,只去了二楼备水,又回三楼整理屋子,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顾城因两句。
望烟楼下,顾城因在与随从交代事宜,等说完,他才上楼。
挥退珍珠,屋内便又只剩他们二人。
直到此刻,屋中灯光明亮,林温温才看到顾城因满头是汗,双唇早已白的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
林温温问。
“无妨。”
顾城因嗓音比方才还要沙哑,身影似乎也有些摇晃,他踱去柜旁,去拿药箱,林温温这才看到,他后背的衣衫破了,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那落下的树枝是用银质的,极其锋利,不仅烧了披风,还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衫,甚至将他后背也划伤了。
林温温僵在原地,看顾城因提着药盒,盘坐在桌旁,双眉紧蹙,缓慢地褪去衣衫,露出整个上身。
那后背上一尺多长的鲜红口子,赫然出现在林温温眼前。
林温温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她紧紧咬着下唇,眼尾瞬间泛红。
这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无妨。
她揪着衣摆,缓缓朝前挪去一步。
“温温……”他忽然出声叫她,“可以帮我湿一条帕子吗?”
林温温连忙应声,转身去火墙那边端了温水放在他面前,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又恍然意识到,顾城因的伤不止后背那道伤口。
在他用双肘护住她时,手臂的皮肤也被蹭伤了一片,上面还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极为骇人。
他伤成了这样,却一路上还在宽慰她……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看他一点一点给双臂抹药,看他俊美却苍白的面容,时不时因为疼痛而蹙眉。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坐在他身旁,用力掐着手指,咬着唇瓣,许久后,才低声问他,“你……你在车上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受伤了?”
“温温,说与不说,有区别么?”
顾城因声音莫名听起来很冷淡,说完,他听见林温温猛地吸了口气。
他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