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来一大片昏暗的薄云,遮住了炎日,在韦放的脸上抹上模糊的阴影。
他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阴鹫的眼睛放出碧幽幽的光,显得有些可怖,“为什?么??”
傅昭手扶在窗棂上,不?闪不?避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因为你我们?的敌人?!”
“我从未想与你为敌,我只恨洛桦一人?。”
“若不?是你刻意为难我们?,不?给我家发?救命的口粮,洛桦就不?会?被逼走,二姐也不?会?……”傅昭目中闪着愤怒的火光,盯视他良久,方?吐出口恶气,从齿缝里蹦出句话,“我不?信你,我也不?会?按你说?的做。”
“你我已被困在亭子里了,有人?此?时进来,咱们?就是奸夫淫妇!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名声。”
“拉你上来不?更是坐实了这罪名吗?你真当我傻啊。”
隐约有一声二声的嬉闹笑语,从远处袅袅起?伏飘落,传入二人?的耳朵里。
韦放脸色涨红,越发?地着急,边说?边挣扎着往上爬,“我自有办法,快拉我上去。”
傅昭怔了下,后退两步仿若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扔下去吸引别人?的注意,然后你趁机逃走?”
韦放身形微顿,脸色由红到白,继而?铁青,冷冷说?道:“韦某不?是那等小人?。”
笑声渐渐近了,两个船娘撑着一只棠木舫,舱里七八个姑娘,手里都?拿着几只欲开不?开的荷花,吱吱喳喳的笑闹着。
眼见那方?向是冲着亭子来的,傅昭知道这样下去必会?招惹是非,也亏她急中生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上前一步,双手展开扶住窗棂,牢牢挡住韦放的去路,躬身笑眯眯问道:“你会?游水不??”
韦放脑中警钟大作,也不?回答她的话,只瞠目看她。
他瞪得圆溜溜的双眼,好似松鼠一般警惕的神情,看得傅昭乐不?可支。
天上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晦暗沉重,一层层压下来,布满了整个天空,唯有夏日,不?甘心似地将它灿烂的光从云缝中激射出来,照在这片角落。
阳光下,她的笑
容清爽甜美?,眼中又?带着一丝丝狡黠。当她看过来的时候,韦放觉得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洛桦宁肯身负“背弃旧主”的骂名,也毫不?犹豫投靠康王的原因了。
只为了及早给她求一个诰命!
这人?是洛桦的软肋!认清了这一点,韦放蓦然间心头撞鹿般乱跳,眼中放出欢愉的光芒,就像一只饿猫盯着一条离了水的鱼——此?妇人?愚笨倔强,只要适当加以引导,不?愁不?为我所用。
然下一刻,他就看到傅昭提起?裙角,笑眯眯地抬起?腿,一脚踹了过来,“下去吧你!”
韦放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扑通”掉进水里。
傅昭哈哈一乐,也不?去理会?水中扑腾的韦放,重新关?好窗子,回身试着推推亭门,纹丝不?动?,想来是从外面锁上了。
她顿时气馁,忽然双腿一软,颓然落座,喃喃道:“这可要命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间或女子男子的惊呼,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昭暗忖道,自己遭人?算计是毋庸置疑的了,但其中洛菲到底有没有掺和一脚尚不?可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要保全她的名声,维持那点薄弱的兄妹之情。
她长叹口气,揉揉额角,一会?儿可要怎么?解释才能面面俱到?
愁眉不?展之时,便听亭外一阵脚步嚯嚯,夹杂着周纹焦急又?关?切的声音,“快打开亭门……诶,这亭门上的锁怎么?开了?”
傅昭暗自纳闷,亭门不?是锁着的吗?
只听几声轻响,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门嘎吱一声从外打开,数个服饰各色的人?中,竟是洛桦一脚先迈进来,他铁青着脸,怀里还打横抱着一个人?,从头到脚用外袍罩着,浑身湿漉漉的,也看不?清头脸。
那件外袍是洛桦的。
傅昭不?由心头突突直跳,胸口好像被大石狠狠撞了下,压得透不?过气,只惨白着脸盯着洛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桦见到她也颇为惊讶,忽好像明白什?么?,腮边肌肉抽搐两下,眼中闪出杀气,但转瞬间掩去,语气焦急道:“
阿昭,还好你在,过来搭把手。”
傅昭缓过神来,忙上前帮忙把他怀里女子放下,定睛一看,竟是洛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