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餐桌旁,展开了信件,却不想目光触及信件的时候脸色骤然变了,这封信比一旁官吏那些极尽藻饰华美的奏章不同,甚至写的都略显些凌乱,但是内容却是句句惊心动魄。
郑保先是写了他刚到淮州城外看到了升空的警示弹,再如何调兵,进城,进城之后看到的马匪在驿馆截杀的场景。
字字句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李崇的心脏攥紧,最让他不安的是郑保下面的话:
“一行人临时安置到了一个会馆中,但是督主的状况好
()像不太好,他一直在咳嗽,还咳出了血,手帕上都是血,我问了顾太医,顾太医说督主肺部被烟尘所损。
从前我在军营中也看到过有的老兵吐血,没过多上时间那老兵就死了,陛下,我看着宋督主的样子有些不太好,您看可能再派个御医过来?”
字字句句都叫李崇的心都提了起来,眼前却是一片冰冷,马匪,淮州城中怎么可能有马匪?必然是淮州的官员胆大包天的企图直接杀了宋离,纵火,截杀,吐血,哪个字都在挑战这李崇的神经,宋离的身子才刚好一些,能叫郑保都说出不太好,这得什么样?
张冲看着他的神色骤变心底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陛下?”
李崇骤然抬头,接连开口:
“今日的朝会取消,去宣焰亲王和世子立刻来见驾。”
“再去查,浙安总督吴清越何时到京?”
“再宣太医院三名医术最好的太医过来。”
李崇的脸色实在难看,张冲赶忙出去吩咐,本也快到了早朝的时间,阎毅谦和阎安亭来的极快,李崇却在屋内怎么都坐不住,他不敢想宋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要怎么办?
“臣给陛下请安。”
李崇现在心神不宁,一把直接托住了阎毅谦的手:
“王爷快起来吧,朕一点儿也不安。”
阎毅谦一愣,李崇却在这个时候直接往他的怀中塞了一封信:
“您看看这个吧,江南的这群盐官真是胆大包天,敢公然谋害朝廷钦差,欺君罔上。”
阎毅谦顾不得别的,立刻展开了信件,发现是郑保传回来的,信上字字句句都是惊心动魄,但是思及这是郑保的信,他知道郑保绝对没有胆子也没有脑子敢撒谎,这些必然都是他亲眼所见,此刻面色也冷肃下来:
“这些江南盐官着实是胆子太肥了,还好郑保赶上了”
还不待阎毅谦的话音落下,李崇便抢白开口:
“王爷,朕要亲自去一趟江南。”
这句话震的阎毅谦都抬起头,他瞬间明白了李崇匆匆唤自己过来的原因,郑保心中透露出宋离的状况如此严重,李崇这要去江南是为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但是天子出京这是何等的大事儿?
“陛下,臣知道您担心宋离,但是切不能以身犯险啊,您轻易出宫朝野必会动荡。”
这简直就是儿戏。
李崇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朝野不会知道,朕一来一去最多六天,下一个大朝会之前必会回来,万寿节也不会耽搁,这几l日朕只称病不出,内阁那里你若是顶不住就这透漏一二,想来岩月礼也会遮掩,挡住朝臣几l日不是什么问题。”
这主意是打的明明白白的,李崇知道现在只要对上内阁的人,他必然就很难出京城了,所以才要在岩月礼那等老臣知道之前就先出京,将压力都交给阎毅谦。
“朕明面上下旨给世子前往江南,朕扮成随从和他出京,点黑甲卫随行,有
世子在,王爷不必担心朕的安危。
想来不日宋离和曹瑞的折子就会递送京城,到时候着大理寺直接在吴清越的船到京后即刻羁押逮捕。”
阎毅谦现在的眉头简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别说是他,就连张冲都被陛下这个决定给震惊了,但是话到了最后,李崇换上了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
“姑父,你就帮朕这一次吧。”
阎毅谦的眼皮都是一跳,姑父,是了,他可不是皇帝陛下的姑父吗?只是这称呼还真是多年都没听到了,李崇一看他的态度软化立刻开口:
“姑父,宋离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担心,你想如果换做是姑姑在江南遇险,你在京城能坐得住吗?”
阎毅谦还真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那绝对坐不住,只不过片刻他就回过神来来,这能一样吗?
只是,这一切都拗不过已经打定了注意的皇帝陛下,李崇的主意已定,连派焰亲王世子去往江南襄助宋离的旨意都已经写好了。
为了掩人耳目,张冲被留在了京中值守,李崇以最快的时间换上了亲卫的衣服随着阎安亭出了宫,这一次他急着赶路,自然不可能选水路,而且他以亲卫的身份随着阎安亭出京连马车也不可能坐,全程只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