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陈兄多多指教。”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景兄可有字?你我兄弟之间唤字岂不更亲密?”
景安答道,“陈兄唤我皙云即可。”
陈应清好学,咂摸了一番,心觉甚妙,“唤我安正吧。我已和私塾打过招呼,过罢上元节皙云兄就可与我一同去。”
景安摇头,暼了眼那个大染缸,阳光铺在他漆黑的睫毛处,笑了笑。
“多谢安正兄美意,只是我笨口拙舌,若是去私塾教孩童,只怕会误人子弟,我只想在染坊里做些分内之事,也好减轻掌柜负担。”
陈应清没有强求,这事也不可勉强,就又与他谈了些策论和经义。
在昔日承明殿之时,景安时时刻刻与这些书相对,只觉熟悉,太师与老师们隔三差五来提些治国理政之问,他都能答的滴水不漏。
只是如今对着陈应清,景安刻意藏拙,只拣笼统的来答。
二人引为知己,以茶代酒,相谈甚欢。
沈荠与张婶聊着家常里短,一双杏眼却时不时瞟向景安那边。
明明二人穿的都是一袭青衫,站在一处煞是惹眼。一位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一位月朗风清,端方清冷。可沈荠还是觉得景安身上似有淡淡的一层风霜更合她意。
“哎,沈姑娘,你说上回的那个刘夫人后来还来找姑娘了么?”
沈荠思考一番,不知如何答起,近日似是没有听到刘家消息了。
话说这厢刘夫人自冬宴被刘江禁足后就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似被打入冷宫般,整日以泪洗面。
这刘姨娘夜里攀上刘江肩头,眼波流转几分,那刘江骨头一酥就把掌家大权交予了刘姨娘。
侍女将膳盒放在房内桌上,眼神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也没打算叫睡着的刘夫人用膳,就又把门带上了,锁“咔哒”一声,刘夫人蓦然惊醒。
又是疯癫的爬下榻,跑到门前,使劲锤着门,“冤枉啊老爷,放我出去!待我出去后,扒了你们的皮,那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幅癫狂样子,哪还有半分主母样子?告诉她,一日不安宁,一日就不得出去!”
刘江恨的牙痒痒,这段时日叶亭贞冷落了他不少,连带着过年请安都推脱不见,再这样下去,他还能不能站得住脚跟还两说。
都是这倒霉衣裳弄的,好好的,为了一件衣裳弄得阖家不安!
他吩咐小厮备了些厚礼,这王府还得再去一趟,就算叶亭贞不见他,也总得见见王妃,探探口风。
可他没想到连王妃也闭门不见客,这厚礼放手中也成了烫手山芋。
可他哪曾想,世间至亲至疏夫妻。
“啊,所以这叶亭贞其实心有所属?”
沈荠听得张婶说些街坊邻里的八卦总是漫不经心,倒听到叶亭贞的名讳,心里凛然,拈了颗果脯喂进嘴里,吃不出任何甜味。
她大抵是不能听得仇人的名字,不然抓心挠肝,恨不得将果脯当成他一口嚼碎再吐出来。
“这还是我以前给贵人们做奶娘时听得的,这个摄政王早些年还只是平头老百姓,后来发达了爬到如今位置,啧啧啧,真是不简单。”
张婶说到此处,特地压低声音,日头暖暖打在身上,让人莫名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