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耽搁许久没有动静,车里的人也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清冷的语气中夹着一丝不满,“怎么了?”
侍卫三两步跑过去半躬着身子,简要地同他说明前面的情况。
钟楚怀拧了拧眉,将帘子放下冷冷道,“带回去。”
侍卫得了命令便稳下心神,把人丢在马背一道回了钟府。
老管事见掺回来这么一个血人,还以为钟楚怀又出了什么事,眼泪就吓得要掉下来了。一问才知道是路上捡的旁人,虚惊一场变脸之快堪称一绝。回过神后便招呼几个下人将人安排在一间杂房,派人给他检查了伤势,从怀里发现一封隐秘的文书。
在钟府这么多年,庆安一看就知道这封文书不简单,吩咐几个人看着,就急忙给钟楚怀送去。
“相爷,您歇下了吗?”管事在门口定了定,没敢贸然进去。
“何事?”钟楚怀脱了中衣,正准备躺下。以往庆安巴不得他早点睡,绝不会在这个时辰来打搅他。
“那人身上有封信,奴才看着挺重要的,您要不要看看?”庆安斟酌着用词,若不是怕耽误了事情,他实在是不愿意来打搅他休息。
钟楚怀微微意外,一缕疑惑浮上眼底,“进来吧。”他倒要看看是何物件。
从老管事手中接过文书,钟楚怀面色严肃起来,信封上赫然盖着朔州郡守的官印。朔州城是北疆重镇,作为抵御戎狄防线的战略要地,历任郡守有一定的自治权力,地位仅次于北疆大军本营所驻扎的渝州。着人冒死送信进京,北疆必然发生巨变。
钟楚怀小心翼翼的拆开封漆,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中内容,脸上逐渐惊愕到难以置信。若果真如信中所说,一场大祸已悄然而至。
“那个人醒了没有?”钟楚怀骤然抬头,瞪着眼睛盯着他。
庆安一把年纪冷不防被他吓个激灵,话也说不利索了,“奴才……来的时候,还没……没有,不知现在如何了。”
“什么时候醒了,随时来叫我,明白了吗?”
庆安很久没见他这样严厉过,明白此事异乎寻常,支支吾吾应声后,就赶紧跑去看看那人怎样了。
四更过半,那人从昏迷中惊醒,猛地一摸发觉怀里空了,激动地跳将起来。门外的侍卫闻声进来将他按住,另一边派人去通报钟楚怀。
那人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救了,身上的伤口也都处理过,刚才一挣扎包扎好的伤口又开裂了。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人,不多会儿见着一个面若冠玉、剑目星眉之人进来,一看身份不凡。
“你带回来的书信我已看过,我只问你,信中所述是否属实?”钟楚怀率先开口,此事刻不容缓,他也懒得同他绕弯子。
那人往后缩了缩,狐疑地看着钟楚怀,不敢轻易相信他。
钟楚怀胸中了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样一个被人追杀拼命逃出来的人,是不怕死的,他只怕自己信送错了人。“文书在我手上,你人也在我手上,你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旁边侍卫见他久久不开口,神色不满道,“相爷问你话呢!”
那人怔愣一会儿,露出意外而迷茫的神情,喃喃道,“哪……哪个相爷?”
“废话!这京都除了我们钟相,还能有几个相爷。”侍卫明显有些不耐烦。
“你……真是钟相爷?”那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张脸,眼中的疑惑瞬间变成了几分期许。
“如假包换。”钟楚怀锐利地看着他,如幽深的潭水难达眼底。
那人强忍着浑身伤痛,跪倒在地哭诉道,“钟相,属下是朔州太守麾下侍卫李三,北疆形势发生巨变,监军被囚禁,朔州城被贼所困,我家太守派出数名信使出城送信。我等出城后分几路日夜不停策马奔赴京都,一路遭遇歹徒追杀,其他人生死未卜,属下不敢松懈一路躲避九死一生,才逃进都城,不意竟误打误撞遇到相爷。”
在场之人唏嘘不已,钟楚怀表情复杂,斟酌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朝廷接到的战报并未言说朔州城被围,是谁在追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