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崇,其实,我,我不喜欢男人。”这句话,沈锦秋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他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害怕。邵崇没说话,只是看着沈锦秋的头顶,黑色的发丝蓬松而柔软,圆圆的头让人想上手摸摸。一时之间,沈锦秋只听到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他以为邵崇不会说话了,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见邵崇开口。“我知道了。”只有这四个字,沈锦秋有些懵,知道了,然后呢,没伤心吧,听起来好像挺平静的。“紧张什么呢?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说出来我心里也有个数,反正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在意,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就行。”邵崇故作轻松,他看得出沈锦秋不想说伤人的话,喜欢一个人要是让他觉得为难的话,那就不叫喜欢了。十九岁的邵崇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刚才我妈让我去买醋,外面冷,你先上楼吧。”说完,邵崇就大步离开,留沈锦秋在原地出神。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手都僵了,搓了搓上楼。之后几天,沈锦秋都不敢见邵崇,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神,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心慌。邵崇知道他在躲着他,无奈也没办法,去找他,林叔就以沈锦秋病了不宜见人为借口打发他。很快,沈锦秋就不用找借口躲了,沈弋找到一个可能与他心脏适配的人,他需要回澧都配合检查。说实话,沈锦秋也是心怀希望的,在检查过程中,脸上表现得满不在乎,实际上心里也紧张得很。可是往往越期待就会越失望,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他们俩的基数差一点,不合适。”斯兰垂头叹气,两天不眠不休的检测让他很疲惫,而不好的结果更是让人难受。沈弋也红着一双眼,双手握紧,“那怎么办,能找的人都找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该怎么办?!”沈弋痛苦地蹲下身,埋头摇晃,“我答应过爸妈要好好照顾秋秋的,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对爸妈!”“沈弋,这不是你的错,或许天命如此吧。”是命吗?沈锦秋蜷缩着蹲下,耳边是沈弋自责的哭声和斯兰嘶哑的安慰。好像是吧。其实很多事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现在回头去看,沈锦秋不觉得后悔,就算是身患绝症,他依旧要去找邵崇,亲自带着他,看着他一切尘埃落定才放心。沈锦秋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蹲了一小会儿起来差点站不住了。他锤了锤膝盖,腿脚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今晚的夜格外的静,沈锦秋却却无法安然入睡。心脏上传来的压力一阵大过一阵,像是有什么压在他心上,让他越发喘不过气来。额头满是大汗,额角青筋凸起,沈锦秋连去拿药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狠下心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痛赛过心脏上的压力,让他喘过一口气。他马上拿过手机,给林叔打电话。“喂,少爷,怎么了?”“送我,去,医院。”手机一下从手机滑落,他失去意识,就那么趴在床边,床下的手机传来林叔一阵又一阵焦急的呼声,楼下突然打开的门,急促上楼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人打开,还有林叔的惊呼。“少爷!”大半夜的别墅区突然乱了一会儿,凌晨一点又恢复了寂静。沈锦秋又住院了。……在邵崇出成绩的这一段时间里,沈锦秋每天都掰着手指数日子,看着邵崇日复一日的给他发信息,分享日常,好像不管他回不回复,他都乐在其中。说不期待回复是不可能的,邵崇又一次盯着手机出神,徐琛在一旁实在忍不了,“要我说,沈大哥说他不喜欢男人,但是又没明确表示他不喜欢你,说不定他不喜欢其他人,只喜欢你呢。”“那他为什么又要拒绝我呢?”徐琛被问到了,挠头半天说不出来,旁边的时言一语道破,“谁没有个难言之隐啊,或许沈大哥想明白了,就解决了。”“也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沈大哥对你的好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你努努力,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好友们左一句右一句的,邵崇听得信心有了,想着好久都没去澧都,而且也不知道沈锦秋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回来,那他就去找他。行动派很快就订了机票,一回头三个人盯着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