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再郑重其事这么叫他大名,弄得谢臻有些许不自在,恍惚着轻声应和:“嗯,怎么了。”靳时雨走近一步,胸口因为呼吸加速而缓缓起伏着,他难得有些结巴,语气却是十足的认真:“你记不记得我……我那个时候,也这样叫你。”谢臻自然是记得的,在此之前还被小狗一样的人咬了。于是谢臻下意识摸了摸嘴唇,那种痛觉、血腥气还依稀有些残存,只是稍微一愣神,谢臻只觉得腰侧被人掐住,生生往前挪了几分,唇上被轻轻覆盖,温热的气息、冰凉的触感。靳时雨低垂着眼,缓缓合上,伸出舌尖探去,缱绻又温柔地细细深吻,不知持续了有多久,谢臻意识有些恍惚,只觉得脚底发软,还没瘫下去又被靳时雨捞了回来。两个人有些难舍难分,谢臻低头抵在靳时雨胸膛,试着平稳呼吸,哑着声音:“然后呢。”“我那天,说的话是,不要再把我当做弟弟了。”谢臻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猜得到。”“我现在有后半句想说。”靳时雨后撤一步,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酸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努力强迫自己和谢臻对视,一瞬间有些难以压抑那些翻涌上来的情绪。他最近太忙,不仅仅是工作,连着构思和准备这些,心力交瘁,可做了那么多计划,精心挑日子,从满满当当的计划堆里挤出一天晚上,想着要把谢臻叫出来,等回家去之后,再和谢臻说这些。可真到临近的时候,变得紧张的不行,时间每过一分钟,他心跳又快了些许,只消谢臻一眼,他便忍不住想像倒豆子一样吐个干净。无论是什么心绪,在谢臻面前都难以藏匿。谢臻手微微捏紧,呼吸下意识屏住了,又听靳时雨轻笑自嘲道:“……我原本想回去再说的,在家里布置了很多,但是我有点忍不住。”“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和我成为真正的伴侣。我最近想来想去,要什么时候跟你说,要在哪里跟你说,要和你说点什么,每个词眼我都认真斟酌着,看着你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心跳得很快,我明明知道你会答应,明明知道你会和我一直相伴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谢臻有些听不下去,眼前的事物一瞬间模糊了,他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靳时雨的小臂:“你还什么都没说,你别哭啊。”明明两个人声音都有点抖,可靳时雨还是强撑着回道:“笨吗,是你在哭。”靳时雨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他不善言辞,想表达出来的感情或许有千万斤重,但是实际上说出来的却只是寥寥数语。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剖开肚皮阐明心意,说上一大堆酸话来确定一个已经确定的结果呢?人人都说感情这样的事物,在生活中,仪式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谢臻和靳时雨而言,他们两个人过去从未同频过,分道扬镳过,兜兜转转过,在历经千辛万苦才在某个交点上相会,光是要克服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就已经足够吃力,更不用提任何和仪式挂钩的事物。在他们之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误会解开后便走到一起,困难克服后便安稳生活,就连日常生活中的情话都少见。十六岁的靳时雨渴求一个能够以强大的姿态站在谢臻身边,而现在他切切实实的做到了,可那年压在心底的话却迟迟不曾见过光。靳时雨站在谢臻对面,想以泰然自若的神态替他戴上戒指,然后说上那么一句直白的情话,可手指捏着戒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发抖,试了三四遍,才套在谢臻的手指上。靳时雨失神地盯着他的手指,紧张作祟下的身体还在隐约发颤,他努力平静地看向谢臻,镇定地问道:“谢臻,我的后半句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本来被靳时雨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弄得又无措又感动的谢臻,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冲着靳时雨晃了晃手:“你都给我带上了,还问我愿不愿意。”“我要是说不愿意,你难道还要摘下来?”谢臻补充着,带着笑意的眼睛猛地凑近到靳时雨跟前。靳时雨别扭拧开头,生硬地回答:“如果你说不愿意,我就逼你到愿意。”“天呢,小谢,好凶啊。”谢臻做作地惊呼了一声,抬手猛地掐了掐靳时雨的脸。靳时雨被他逗得有些恼,冷不丁瞪了过去:“不准喊我小谢。”“靳时雨,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我不喊你小谢喊什么?”谢臻抱臂靠近他,两个人几乎要贴到一块儿去,他脸上故作思索的表情分外明显,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承着温柔的一滩汪水,谢臻启了启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抛出两个字来,语调上扬,像是一把小钩子,带着点疑问的语气,实际上是铁板钉钉的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