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江馥打量她的、略带鄙夷的目光姚芙绵还记得。
江馥不会好心到邀她一同去赏花宴,多半是有什么陷阱。
况且……
姚芙绵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叹一声,对那侍女说道:“替我多谢娘子好意,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去了怕是会连累娘子的脸面。”
姚芙绵的脸颊每日都洗得干干净净,初到江府时的脏污再也看不见,只是风吹日晒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除。
江馥想要带她去李府,多半是想让她去给其他人笑话。
姚芙绵原本是个爱好玩乐的性子,从前在扬州只要有人邀请她去参加宴席,她没有不答应的,如今来洛阳的这几日,她多数时候都待在琉缨院。
锦竹还想再劝,但见姚芙绵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家娘子原本容貌什么样锦竹再清楚不过,她笃定即便是美人如云的洛阳,也鲜少有人能像姚芙绵那般艳丽。
姚芙绵如今的样貌比初来江府时已经好很多,虽还未恢复雪肤花貌,但也不能说平庸,只是姚芙绵极在意,不想这样子被太多人看见。
她有多喜爱容貌出众的人,就有多在乎自己的容貌。
侍女回去禀告江馥时她有些意外。
江馥问道:“她当真说是为了我的颜面才不敢去的?”
姚芙绵说得委婉,但想表达的便是这个意思,侍女颔首应答。
被姚芙绵拒绝,江馥这次不但不生气,反倒对姚芙绵有几分改观。
她还以为以姚芙绵的性子,该会趁着这次机会去攀附那些贵女,没想到姚芙绵怕给她丢脸不敢去。
江馥轻哼一声:“算她有自知之明。”
*
大夫人让家仆来请姚芙绵去厅堂的时候,姚芙绵十分高兴。
她猜想大夫人应当是要在她面前跟江砚提一提,她来江府的目的。
姚芙绵来到厅堂同大夫人请安,大夫人让她走近一些,同时笑道:“几日不见你,变漂亮许多,在江府住得可习惯?”
姚芙绵走过去,柔柔笑道:“芙绵很好,劳姨母惦念。”
“前段时日我有些事需要处理脱不开身,正好今日怀云在府,趁此机会让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好好相熟相熟。”说着便问家仆,“怀云那边可去通知过了?”
家仆颔首回道:“大公子已在路上。”
不过多时,江砚到了。
江砚甫一出现在视线里姚芙绵就直直望着他,又在江砚走近时垂下眼,藏起心绪。
“怀云,你来了。”大夫人开口介绍道,“这便是我前几日与你提起过的芙绵,你姚叔父曾与你父亲并肩作战,亲如兄弟。如今他病重,芙绵会暂住府中,你要多多关照她。”
姚芙绵猜得没错,大夫人果真与江砚提起过她,只是她等了又等,大夫人都没再提起婚书的事,说到最后,是让姚芙绵喊江砚一声“表哥”。
“如今芙绵唤我一声姨母,合该也唤你一声‘表哥’。”大夫人又笑着对姚芙绵说道,“芙绵,今后你若有什么困难,可找怀云相助。”
姚芙绵这才重新看向江砚,轻声唤道:“表哥。”
江砚颔首。
大夫人清楚江砚话少的性子,问了他一些近况,江砚言简意赅地回应,而后大夫人便让江砚忙自己的事去了。
江砚走后,大夫人对姚芙绵说道:“好孩子,你放心在府里住下,待将军那边传来消息,江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先前大夫人也是同她这般说的,姚芙绵温和应下。
她到这时才恍然,家仆之间在传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这期间有没有人从中授意姚芙绵不清楚,但江家人对此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大夫人叫她过来也只是想给她与江砚按个表兄妹的关系,只字不提婚事,却又礼数周到,令人无可指摘。
看来她与江砚的婚事若是想要顺利完成,光凭江巍那边确定还不够,姚芙绵需要主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