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王和龟王哪敢不送?生生送出十几里水域。
直到彻底离开沱江水府,九溟才问:“如今淡水一族还算安分,你震慑它们做甚?”
“什么震慑?”沧歌问。
九溟上下打量她,分辨此言真假。
沧歌也以更清澈明净的目光看她。
沱江的风贴着水面吹来,九溟一时无话。
而风中,突然现出一种奇怪的低语。九溟乍听这古怪的声音,立刻背脊僵硬。她快走几步,踏地满地青草野花,来到不远处的长街上。
此时天色已晚,薄暮如纱,行人寥寥。
一顶黑色的鬼轿,由六个青面獠牙的妖魔扛抬着,快速穿过长街。
鬼轿黑纱飘飘,隐隐可见其中坐着一个人!
古怪的低语越发近了,邪恶的、堕落的,似乎每个字都流淌着腐血。
九溟跟着鬼轿而行,可鬼轿行进速度太快。她先是小跑,随后疯了一样狂奔!
沧歌只能跟她一起追上去,可鬼轿的速度,九溟跟不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脚步一错,摔倒在地。
沧歌皱眉,蹲在她身边,问:“你怎么了?”
九溟注视着前方快要消失在薄暮之中的鬼轿,再说话时,喉间已哽咽。
“是谢艳侠。”她强忍着说出这几个字。
沧歌明白了,她说:“你追不上的。”
九溟当然知道,可就算一百个一千个知道,也终究会有一百个一千个失望。她抬头看天,眼泪却还是沁出来。
“我只是想看看他。”她深深吸气,喃喃道,“只是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话到末尾,低似无声。
沧歌站起身来,她盯着远方已经只剩一道残影的鬼轿。
突然,她身若残影,疾赶上前。随手,她握弓在手,抽出一支冰箭!
唰地一声,冰箭直射鬼轿!
鬼轿受此一阻,前行速度变缓。沧歌几步赶到道中,正好挡在鬼轿之前。轿中人不语,她索性再次抽箭,第二箭出!
九溟眼看着冰矢在鬼轿上炸开,她提着裙角狂奔而来,厉声喊:“沧歌!”
沧歌旧伤本就未愈,她恢复力再强,这才几个时辰?
如今她手中第三箭出,身上伤口便全部崩裂。血顺着紧紧包缠的护带流下来,她浑然不觉,第四箭出!
六个轿夫阻挡了四箭,已经被炸得不成人形。沧歌取了第五支箭,瞄准鬼轿!
箭矢呼啸,鬼轿黑纱飘飞,轿中一人闪身而出。
他紫衣黑发,一双异瞳发出诡异的蓝光。此刻,这双异瞳冷淡地扫过沧歌,然后,他接住了沧歌的箭矢!
冰箭在他掌中爆开,他只是挥了挥衣袖,宛如拂散一朵冰花。
而随后,他袖中一条铁索如蛇一般探出头来,嗖地一声,舔过沧歌肩头。
沧歌闷哼一声,再握不住手中弓箭。
她倒退几步,脸色苍白。
“沧歌!”九溟忙上前搀扶。沧歌呼吸急促,她以手按肩,好半天才问:“你看见他了吗?”
九溟拨开她的手,去看她的肩膀。那铁索只是轻轻一击,而她整个玉色的肩骨全部碎裂如草屑。她嘴角鲜血狂涌,但她身姿笔直,声音坚毅如铁,“他就在那儿,你看见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