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晏这句话,沈慈书居然没有太多的意外,好像早就做好会被带回去的心理准备。他垂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因为看不见路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很沉闷的一道声响。蒋晏的眉头几乎是立刻拧了起来,像是失去耐心似的,他走到沈慈书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废物。”轻描淡写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怀里的人微微一僵。沈慈书垂下眼睛,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跟废物没什么差别。沈慈书是被蒋晏抱出夜总会的,他被塞进车里,紧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沈慈书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只能听见车流驶过的声音,他忽然很想看一下外面,一定很漂亮。沈慈书这么想着,手抬起来抚上车窗,只能摸到一阵冰凉。蒋晏看见了,以为沈慈书还惦记着离开他身边去外面的世界,只是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小憩。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说了声:“蒋总,到了。”蒋晏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转头望向窗外的别墅。如果沈慈书没有失明的话,就能看见眼前这栋别墅跟之前的不一样,周围也更加偏僻。沈慈书依旧是被蒋晏抱下车的,随着进入别墅,能看见的那一点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随着蒋晏的移动,沈慈书能看见的好像更黑了一个度,像是进入了一个更昏暗的环境里。不知道是不是沈慈书的错觉,他感觉这个楼梯好像比之前更长了。怀里的人忽然挣扎了一下,蒋晏低头望去,沈慈书的脸上出现类似紧张和不安的神情。他看见沈慈书细瘦的指尖在墙壁上写了几个字,抑制不住的颤抖:这是在哪里?蒋晏沉默了一会儿,“我郊外的别墅。”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蒋晏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蒋晏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带你回去只会嫌脏了我的地方。”换作之前蒋晏一定会把沈慈书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沈慈书的眼睛看不见了,腿也没办法再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就算他想逃也不可能再逃出去。沈慈书缓缓垂下眼睛,那只手也收了回来,一下子安静下来。对他来说被关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随着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沈慈书再次被扔下,他什么都看不见,犹如一口深渊的无底洞,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冒出来。蒋晏回头看向身后的司机:“以后每天让人给他送饭。”司机犹豫地说:“蒋总,需要找人看着他吗?”蒋晏冷笑一声,“你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逃得掉吗?”司机看了眼沈慈书失明的眼睛和行动不便的双腿,现在几乎和废人差不多了,识趣地没再追问:“是,我知道了。”随着蒋晏和司机一前一后离开,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周遭恢复了安静。沈慈书眼前一片漆黑,他无助地蜷缩在墙角,用力抱住双腿,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只有人给他送一日三餐,放下东西后就会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沈慈书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地下室,跟以前囚禁他的地方差不多,不出意外的门上上锁了。其实蒋晏不用这么麻烦的,他的腿废了,眼睛也看不见,就算地下室的门真的开着,他也逃不出这个别墅。即便出去了,他这副样子又该怎么找自己的父母,说不定还没去到警察局就被蒋晏抓回去了。经过这两次逃跑失败,沈慈书已经累了,他已经不想再逃了,只希望蒋晏什么时候玩腻他以后能给他个痛快。沈慈书每天就睡醒吃,吃醒了睡,就像个废人一样,地下室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以前沈慈书还能望着墙壁发呆,现在连这么微弱的愿望也被残忍地剥夺了。蒋晏再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他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正缩成一团睡觉,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掉进陷阱的昆虫拼命挥动翅膀。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的眼睛上,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其实沈慈书的眼睛很漂亮,蒋晏还记得在医院那会儿护工替沈慈书剪短头发之后露出的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视力退化了依旧能看出原来的明亮,像星星一样耀眼。只可惜沈慈书的身份注定他要被一点点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