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炜点头,眼珠也不停转着。
午膳,铜锅内的羊肉煮得滚烫深香,褚炜替徐锦布菜添酒,殷勤至极。
“母妃,前些时日,父皇是否赏赐一颗大珍珠给您?”褚炜明知故问。
徐锦筷箸一顿,旋即又放下,“哼,炜儿还时刻惦记着母妃那颗大珍珠?”
“母妃,送炭火,儿子实在拿不出手,就算是银骨炭,四弟弟妹还缺那几块不成?”
“你将那颗大珍珠给我,可好?”褚炜谄媚道,“若不然,我将父皇赏赐的蟒袍作交换?”
徐锦猛地一拍桌案,“简直放肆,那蟒袍是父皇赐你,岂能随意置换?”
“那母妃不如便顺水推舟,将大珍珠送我,可好?”褚炜心中的算盘拨得响亮。
徐锦揉揉额头,儿子怎会如此犯蠢,一门心思替睿亲王夫妇着想,莫不是他觊觎有夫之妇吧?
“那颗珍珠,我已有他用。”徐锦起身,绿竹上前搀扶她。
“撤走,你也甭吃了,吃多了脑子坏掉。”徐锦这明里暗里地骂着褚炜。
“母妃,那珍珠,您拿去?”褚炜询问。
徐锦掀起眼睑,“那颗珍珠,我让司珍处镶嵌在彩冠之上,替炜儿提亲。”
“啊?提亲,哪家?”褚炜刚喝一口茶,呛住,他的母妃要替他纳妃?
“相府二小姐,邱慎宁。”徐锦缓缓开口。
褚炜轻轻攥着拳头,直直盯着徐锦,母子二人目光相接,有股暗暗的涌动。
邱时闻可是权
倾朝野的左相,他的孙子,是除去皇室女眷外,最为尊贵之人。徐锦要褚炜娶她为妃,这不明摆着放弃那东宫之位?
徐锦呷着茶,又招手,示意绿竹将冷茶撤走。
“你父皇近来身若蒲柳,你及早成婚,兴许父皇心中大悦,身子回复健朗?”徐锦又道,“炜儿,要做父皇孝顺的孩子呐。”
“母妃,可我不喜欢相府二小姐。”褚炜一脸拒绝。
“世事之事,可不论你喜欢与否,便会顺遂你意。”徐锦早有打算,让褚炜娶邱慎宁,一来向朝中释放三皇子无心争储之意,二来,邱时闻断不会屈居他人之下。
到时,所有的规矩皆可更改,五品以下官女军户口才可为后这一陈年旧规,将它废除便是,而褚炜还会博得一个故剑情深的美名。
褚烽离开撷芳居,心思沉重,他还是未能从徐锦手中讨得那颗大珍珠。
永寿宫的正殿内,林翠薇遣下所有宫人,空旷的殿中,只余她和褚炽。
二人不言语,只是相对而坐,从彼此的眼中,看向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炽儿,喝茶。”林翠薇亲自斟了热茶,推至褚炽跟前。
“多谢母后。”
一阵良久的沉默,林翠薇复道,“近来,母后身子飘忽,多有望秋而落之兆。或许,往后无法再护佑你。”
褚炽的眼中起了丝丝波澜,他母亲的狼牙坠子,如今就在怀中揣着。
“母后。”褚炽起身,跪到林翠薇跟前,俯身
叩拜。
“这些年来,母后与儿子之间的情宜虽不是拳拳真切,却也并非完全虚假。”
林翠薇抚住胸口,她强撑着身体,伸手搭住褚炽的肩膀,“炽儿,母后就真正为你做一次母亲该做的事吧,通往那御座之路的荆棘,母亲时日无多,也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母后!”褚炽俯在林翠薇身边,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