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踢了踢前蹄,抖落鬃毛上的雪花,飘飘洒洒的白花扬落,很快便融入深厚的雪地之中。
马背上坐着一个人,身材颀长,他披着厚厚的狐毛大氅,戴着兽皮的暖耳。
“世子,雪越来越重,回吧。”身边的侍卫说道。
褚炫伸手,掌心朝上,接住那片片飞场的雪花,又见其快速侵入手心,化为小水珠。
“那边便是鞑靼?”褚炫指了指金边壕的北边。
“是,冬来下雪,尤其今年的雪比往年更甚,大炎与鞑靼已暂时休市。”侍卫回道。
“恢复互市,是在惊蛰之后吧?”禇煜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
“走吧,李将军还在等我们呢。”褚炫勒紧缰绳,朝着驻守在黑水镇的边军将领李继忠的驻扎地而去。
“世子大驾光临,李某备感荣幸。”李继忠从府内出来,迎接褚炫。
“李将军亲自相迎,在下受宠若惊呐。”褚炫将缰绳递给侍卫,与李断忠一走进入府内。
晚宴早已准备好,褚炫解下暖耳和大氅,入席。
李继忠坐在主座,婢子斟酒后,他抬手作请,宴饮就此开始。
酒过三巡之后,李继忠放下酒杯,忆起往昔,“当年呐,安宁王游历山川大江,也曾到过这边境。”
“王爷王妃堪称大炎的神仙眷侣,夫妇二人琴瑟和鸣、仗义豁达,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皆有他们的佳话啊。”
李继忠所言并无虚假,褚修桢夫妇以潇洒立身
,朝中上下人人皆称道,他们是云鹤仙侣。
褚炫抿嘴,笑了笑,“李将军过奖了,我父王和母亲能有闲情逸致游历大川,全赖炎朝上下各位将军坚守国土,戍卫边境。”
“否则,天下不稳,百姓怨忧,他们又怎有偷闲于世的机会呢?”
褚炫又饮下一杯酒,“当年父王来这黑水镇,想来也与李将军相谈甚欢吧?儿时,我常听父王母亲说起李将军的勇事呢。”
“世子有所不知呐,”李继忠想起往事,“王爷与王妃是世间少有的仁义之士呐。他们对戍边将士嘘寒问暖,还会替九边边军筹措军饷。”
筹措军饷?禇炫不由得拧拧眉心,他竟从来不知,自己的父王母妃还有关心军队将士那颗心?
安宁王那光风霁月、高洁大义的名声,得来竟也颇为费力呢。
夜已经深了,北境的冬夜,寒风刮骨。
褚炫不顾严寒,起身,披上大氅,走到房外。
京城的冬夜,南境的冬夜,中原的冬夜,褚炫每到一处,都感受,它们是不同的。
潮湿如雾、寒冷凛冽、干燥皲裂,但每一种都不是他喜欢的,或许,他就是不喜欢冬日。
翌日,褚炫拜别了李继忠,他要循着父母的足迹,用脚步去丈量大炎山川。
鞑靼王城内,四娘子坐在寝殿内,殿外传来呼呼的风声。
侍女从殿外进来,凛风灌进来,吹得殿门口的宫人一阵哆嗦。
“大夫人,大夫人?”侍女跑进殿中,
“王爷已经回寝殿,但侍卫将婢子拦在殿外。”
四娘子拍桌,震得茶壶水杯噼哩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