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便起程,若是你依旧如此,”胡葭顿了顿,“那便是老天给的命数。”
“多谢王妃,”江照强撑着身子起身。
“你姓江?”周令九已经向胡葭一一复述江照的情况以及他所遭遇之事。
江照一愣,满是血
丝的眼睛闪过一丝警惕,接着他点头,“回王妃,小人姓江名照,数年前家中落败,这才流落京城沦为乞丐。”
“建宁府江家,世代书香,江家嫡系长女江如玥,二十多年前嫁给安宁王褚修桢,膝下有一子,安宁王世子褚炫。”胡葭背过身,淡淡地讲起江家之事。
周令九愣神,江家,安宁王妃江如玥,照此看来,江照也是?
江照愣住,眼中有种难言的情绪,到底是惊诧或是恐惧,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胡葭到底何方神圣,为何建宁府二十多年前之事,她也知晓?
“你今年多大,可有十五?”胡葭回身,迫近他,“你,亦是建宁府江家之人。”
江照不敢吭声,眼前这位王妃,只比自己稍长三岁不到,为何能轻易洞悉一切。
“你想活命,并非难事,但若是想跟着我与王爷,须得将自己扒得干干净净才行。”胡葭牵起嘴角,“你流落京城时日不短,想必知晓:我与安宁王世子有过节。”
“王妃恕罪,正因为我知道安宁王世子请旨与王妃退婚,才不敢说出自己身份。”江照挣扎起身,周令九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帮扶一把。
江照费劲力气爬起身,双膝跪床,俯身,磕头。
“你莫以为朝王妃磕两个头,她便会同意带你一路。”周令九冷哼道。
胡葭抬头,慢慢走向前,拿起自己赠给江照的九节鞭,细细观摩着。
“既是要投诚,那便要
如实相告,若有一丝一毫隐瞒,我即刻将你丢回那座宅院。”胡葭抽起九节鞭,周令九有一丝担忧。
胡葭的鞭子抽到床头上,完美避开江照。
江照身子一丝也未挪动,他抬头,眼中诚恳一片,“回王妃,家父江尚,建宁府书香世家江府嫡长子,母亲赵氏。家有长姐江如玥,二十三年前嫁给安宁王褚修桢。”
“你是家中幼子?”胡葭敛目,她听父亲提及,江如玥是家中独女,未有男嗣。
江照点头,“我乃庶出,生母只是农户之女。”
“江家为何落败,你为何流落京城?”周令九问道,按常理来讲,与安宁王攀上亲家,怎会家道落败?
“贞德二年,建宁府‘乱言案’。”胡葭淡然道。
江照猛然抬眼,大炎贞德二年,江家为安宁王著书立传,文字中提及安宁王遗世之骨,光风霁月。
彼时,禇亦枫荣登大宝已有十年,江山渐稳、万民同心。
江家凭空为安宁王著书,表面歌颂皇家宗亲,实则有批判当今天子不贤无德之疑。
“江家落败,实属咎由自取。”胡葭笑了笑,“皇权易位,天下易主,岂是著书立传便可颠覆。”
“王妃心思澄明,可江家也非愚昧之徒,怎会不知这其中厉害。”江照再次俯身道,“只不过长姐身为安宁王妃,自是站在那一边。”
“褚炫果然也是承袭他父亲的狼子野心,道貌岸然之辈。”胡葭扶起江照,“我若
救你,岂不是留个祸患在王爷和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