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劳一生还未享福的老人,盼着游子归家团圆的父母,人生还未开始的风华少年,带着父母爱与期许降生的婴儿……
以她一人换得千人,也是好的。
至少,做出选择的这一刻,她的心和灵魂都是自由而轻快的。
她所求的,也算如愿了。
……
长公主望着反过来护她的女儿,欲言又止。
仁帝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疲色,抬手按住太阳穴:“皇姐,朕的头很疼。”
他在给她们母女递台阶。
长公主心中酸楚,走至仁帝身后:“我给你按一按。”
她忧心女儿,却也心疼弟弟。
先帝走得早,藩王野心勃勃,皇子间明争暗斗,早年前朝后宫局势诡谲,极消耗人心神。
仁帝花费数年时间,才换得朝堂一片清明。
操劳过甚,华发早生。
望着仁帝鬓发间的那一抹白,长公主按压的动作滞住,微不可见地轻吸了口气。
仁帝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望向跪在地上的温知虞:“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
朕本有意帮你遮掩,你却还是将自己暴露出来……
有什么后果,你都自己担着。”
温知虞怔住。
皇上……什么都知道。
皇上是怕她做过预知梦一事暴露在人前,才特地授意钦天监,将整件事揽了过去。
温知虞将双手叠放在地,把额头贴在手背上,郑重地给仁帝行了一礼:“阿虞拜谢皇上。”
仁帝居高望着她:“别忙着谢朕,你心心念念护着的燕止危,还是得去一趟辛夷山。”
温知虞猛地抬头。
仁帝微垂着眸子,眼神一半在暗一半在明:“宗室的人,已经知晓你那日去过国子学。
若辛夷山真崩塌,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温知虞和仁帝对视了片刻,轻声开口:“或以圣女之名争抢我,或以祸水之名除掉我。”
“怕么?”仁帝问。
温知虞眼眶酸涩难忍:“怕。”
她怕,怕护不住燕止危,护不住辛夷山上千百姓。
她怕,怕这一世依旧活成个没有意义的人……
仁帝凝视了她片刻,疲惫开口:“来人,传太子与沈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