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嵩之的弟弟、将作丞史岩之,黯然摇头。
皇帝天高地厚之恩,没有株连无辜。但史家经此一劫,要想重现史弥远时的煊赫,甚至只是史家子弟官运亨通,恐怕都是不可能了。
“史公,那我进去呈报一下陛下。不过,以在下看来,陛下恐怕不会见各位相公。”
宣缯向史弥坚难得地说了实话,想要快速离开。
虽然他不是很担心皇帝清算,但待的久了,难免让人多心。
皇帝要杀史弥远父子,杀人夫人父人子,难道还要别人感恩戴德吗?
“宣公,多谢你盛情,才让家兄牢中少遭皮肉之苦。在下感激不尽!”
史弥坚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宣缯迷迷糊糊接过。
“宣公,请将此奏疏呈于陛下。在下年老体衰,乞骸骨归乡,还望陛下恩准。”
史弥坚说完,肃拜一礼,一揖到地。
“史公,这……这真是……”
宣缯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作为史弥远的亲弟弟,朝廷大员,史弥坚这个时候选择激流勇退,也是为了史家一门,让皇帝放心。
“叔父,你要不要再斟酌一下?皇恩浩荡,皇帝并没有怪罪你,这又是何必?”
史嵩之低声劝起了自己的堂叔。
史嵩之史岩之兄弟二人,只是史弥远的旁支堂侄,差了不知多少辈,并不是直系。因此史弥远栽跟头,这二人并没有多少诚惶诚恳。
连史弥远的亲弟弟史弥坚都没受到牵连,他们都又怕什么?
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
“你们不用劝了。叔父年纪大了,再不修养,恐……”
史弥坚态度坚决,话说到一半,却被一旁纷纷扰扰的嘈杂声叫骂声打断。
“史家人,你们也有今天!”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去死吧!你们这些狗贼!”
众人都是一惊,转过头看去,才发觉说话间,宫门外已经围了许多士民。他们围住了跪拜的史家程家人,义愤填膺,高声怒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禁……”
宣缯暗叫不妙,就要去叫禁军维持秩序,话到嘴边,却又卡住。
众怒难犯,史弥远臭名昭著,士民发作,人之常情,他要是上去凑热闹,可能和史家人一样,也要遭殃。
宣缯还在犹豫,无数的土块蔬菜豆腐鸡蛋包子等雨点般砸来,史家人及从犯家属瞬间被砸的满头满身脏兮兮,狼狈不堪。
史家人不敢动,大人护住了眼泪汪汪的小孩,任凭士民们愤怒的辱骂和攻击。
“这……这真是造孽啊!”
史弥坚黑着脸和宣缯告辞,转身上了轿子,径直离开。
史嵩之兄弟面面相觑,尴尬不已,纷纷站远了些,以免被人认出,殃及池鱼。
“禁军,还不……”
宣缯终于喊了出来。
史家人鼻青脸肿,这要是再打砸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