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背着身子看不见他的脸,他们一时也没人说话,于是便听见身后人行动间传来的窸窸窣窣响声。
窗户突然被风刮的扑腾几下,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头,粘稠湿冷的寒气顺着窗隙传至房中,本就昏暗的烛火越发明灭不定。
青棠望着那几乎欲灭的烛火,不由失神。再一次思考那个男人,只见过一面,她不知他姓名。
将军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闯得,并且,在隔壁府小公子通过墙头入她院中后,母亲便加强防备,最后便是连花府也一同护在里头。
由此瞧来,这位并非是私自入内,联想起母亲和父亲今天的异样,她大约猜出他们是何意。
女子将要成年时,家中都会安排人去教她们房中之事,这类人被称为通房夫侍,若是主人家瞧上,也可以抬上,为小侍。
女子有一正夫,两个侧夫,若干个小侍,小侍地位比通房要高一点,但是也没高多少,本质上仍旧属于奴隶,可以随意送人发卖。
只是,青棠疑惑,不知这男子如何说服她母亲和父亲,竟抛开府里正经养的家生子,挑了他一个不知深浅的外人。
她正想着,突觉身后有人伸手,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青棠眼神一凛,动作利落快速的挟持住他妄图探过来的手指,下意识一用力,微微响声,青棠微愣。
手中纤细的骨头仿佛一碰就碎,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意识到,她身后是个男子,是个没有功夫的柔弱男子。
青棠松开手,眸子怔怔,伤害男子非她本意,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男子向来柔弱,只是轻轻扭了一下,那手腕好似有些脱臼了。
青棠默然,难得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穿着一身洁白裘衣,平日里的长袍宽袖总是遮的严严实实,显得清冷仙气到不可靠近。
可如今,薄薄的裘衣刚刚好将身体曲线勾勒分明。
平日里挽起的青丝,此时也全数泄下,直达腰下,垂落几分在胸前,便又多了几丝难得一见的慵懒感。
朴素到了极致的装扮,反倒衬得她愈发美丽明亮,宛如月光凝成的仙子,身姿绰约,玉骨冰肌。
念月眼中笑意愈发深邃,他看了一眼自己略微扭曲的手腕,不在意的晃了晃。
又要伸手往她往她肩上搭,青棠有些头疼的握住,这次动作放轻许多。
“你先穿好衣服。”
“小将军,奴穿好了。”他柔声道。
青棠转头,入眼一片雪白。
她脸色空白一瞬,立马闭上眼,“你……”只吐出一个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接着说,“不可如此,于你不利。”
她越是正经,念月越觉得有趣,越想要逗她。
“小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是你父亲买来的通房,便是小将军的人。”
买来,青棠抓住这两个词,微微蹙眉,她父亲怎么会去买一个通房。
他们二人刚好在床边,青棠伸手将床上的被子扯起,闭着眼睛往后一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念月还没回过神,自己便被包成粽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青棠睁开眼,念月垂着眸看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脚上用力,跳了几下,翻到床上,直直的仰躺着,像躺在自己床上一样自然。
青棠哑然,看了他几秒,还是忍不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念月扬唇,哼哼道:“小将军什么话,除了小将军这个人我什么也不想要。”
青棠在皇宫时,或者是外出时看见的男子都胆小羞怯,娇娇弱弱,虽然她并不喜欢,但是也知那才是常态,可不知为和她认识的男子胆子总归要大的多。
“我不与你多说,你现在立刻穿上衣服。”青棠冷了脸。
她脾气算是好,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一个人说不通时,她难免也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