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腊月很冷,从西伯利亚高原而来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过整个大地,在树上和屋檐下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像是在对人类发出的恐吓。
龙山县肥皂厂墙壁斑驳的破旧职工宿舍里,林放裹着被子,一直盯着不断震颤着发出“嘚嘚嘚”的窗玻璃发呆。
房间是他从来没见过简陋场景,家具非常少,一张木板床,一张用老式课桌代替的书桌,还有一个掉漆的半人高黑色柜子。
至于其他物品,也少得可怜,一个生锈的钢筋脸盆架,上面摆放了一个磕了好几处的搪瓷脸盆,一个半旧的竹编外壳热水瓶,此外就是桌子上几本化学方面的大学课本和一些关于肥皂厂生产方面的资料。
作为一名95后富二代,独生子,生在杭州,长在杭州,林放从有记忆开始到长到27岁,还从没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子。
就是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过的老房子都比这个好很多倍。
父母是生意人,白手起家,二十多年下来,虽然跟阿里马没法比,可也不差,资产几个亿的大老板,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他自小聪明,学什么都快,钢琴、围棋、舞蹈、散打、骑术、击剑,等等,几乎他愿意学的,父母都很支持,而他也在每一项课业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几乎成为了无数人羡慕的对象,荣誉、掌声、金钱,他几乎从来没缺过,说是长在蜜罐子里毫不为过。
18岁高中毕业,他就得到了自己的第一辆车,拿到复旦的录取通知书后又得到了上海的一套房子,之后,他几乎每年都能得到一件让常人红眼的礼物。
等到27岁,他已经拥有了四辆车,九套房产,他只是正常的长大,就几乎站在了无数同龄人一生的终点。
因此,他也失去了奋斗的动力,选择了躺平。
他每天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要不就是带着妹子聊人生。
原以为他就这样混下去,等着继承父母那几个亿的资产,躺赢人生就好,可没想到,就因为一次救人,他就失去了一切。
每年钱塘江大潮都会吸引来无数的游客观赏,可每年也有好多无脑的家伙认为大潮只是钱塘江的事情,跟富春江没有关系。
“山从天目下,潮到富春回”,古人早就有言在先,但就是劝不住一些傻大胆。
这一次也是如此,林放在在钱塘江大潮期间到富春江东洲岛游玩时,就遇到了一群脑残游客,竟然无视警告,结果落水。
遇到这种情况,林放也不能见死不救,仗着自己游泳技术不错,直接下水救人。
结果五个落水的人的确是救上来了,可他自己却是最终因为力竭没能爬上岸。
等到再次睁眼,他就出现在了这个寒风呼啸中的简陋房间里,身上还有一身的淤青。
一开始他觉得是自己在做梦,是睁眼的姿势不对,索性重新闭眼再睡,可等再次睁眼,发现依旧在这个房间里,这下,他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
一连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好多次,每一次都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终于意识到情况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多出了一份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林建强,秦省西山市山南县人,22岁,省科大化学专业毕业,91年7月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市洗衣粉厂。
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西山市洗衣粉厂厂长女儿,因为出身贫寒而遭到女朋友全家强烈反对,女朋友父亲为阻止两人联系动用关系再次将林建强调到了濒临倒闭的龙山县肥皂厂做技术员。
家中父亲早亡,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庭贫困,林放靠着弟弟打工和母亲种地全力支持才考上大学,欠着亲戚不少钱。
弟弟初中毕业辍学,至今没有对象,依靠在工地打工养活全家,妹妹初中毕业辍学在家。
林建强一个月前意外发现了厂长倒卖厂里物资,加上厂里拖欠了职工三个月的工资,因为义愤填膺,五天前直接写信向市轻工部门举报,昨晚出门吃饭后在厂外被人堵住围殴了一顿。
一瞬间,林放傻眼了,他觉得自己的情况很符合别人说的重生。
一开始,他一直在跟自己说这是假的,是在做梦,一直在等着梦醒,被救活。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好几个小时了,从天黑到天亮,一直听着呜呜的风声,可他至今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场景变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