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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鱼并不耽搁,离了影卫司,便往太极殿前去。
今日依旧是承吉守在殿前,远远看见她过来,便笑着向她躬身行礼:“公主万安。”
李羡鱼提裙步上玉阶,轻轻颔首回礼,对他道:“承吉公公,我来向父皇请安。”
承吉面露难色:“公主,这可真是不巧。陛下刚刚睡下。”
李羡鱼愣了愣,只好道:“那我去旁侧的偏殿里等着。若是父皇醒来,请公公务必为我通传一声。”
承吉欲言又止:“公主还是先回去。陛下……一时半会大抵是醒不了的。”
李羡鱼却摇头,执着道:“多谢公公提点,可我今日,确是有要事要面见父皇。我在偏殿里等着便好。”
承吉劝不住她,只好让一旁的宫娥引她去了偏殿,奉上茶水。
李羡鱼在偏殿中等了许久。
从天光初升等到夜幕四合。
直至宫中四面华灯初上,才终于见承吉自外而来。
她站起身来,却见承吉躬身向她致歉:“公主,陛下醒了,可如今恐怕……”
他欲言又止,半晌只是别有深意道:“恐怕不适合见您,还请您暂且回返。”
更漏声随之迢迢而来,再过半个时辰,便又是宵禁。
李羡鱼不得不向他辞行:“那承吉公公,我明日再来。”
承吉笑着比手称是,恭敬地让宫娥提灯送她往回。
她随着宫娥步出偏殿,顺着玉阶而下。
走到当中一处平台的时候,她遥遥望见,一列美姬正顺着另一侧的玉阶徐徐而上。
她们身着舞衣,细腰高鬓,发上的金簪与手中的宫灯都格外明亮,像是在夜色中靡靡盛开的花。
李羡鱼轻垂下羽睫。
似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父皇不适宜见他了。
他要赏他养的花。
此后,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天明去,皇帝未醒。
而暮色开始四合,美姬们便又提着宫灯,往太极殿中而来。
她的父皇,似乎永远也没有空隙见她。
第三日,是个阴雨天。
李羡鱼不知所措地坐在榻边,望着羽睫密闭的少年,望着他重新开始渗血的小臂,心绪也像是随着窗外的秋雨,渐渐变得低落而潮湿。
照夜清留给她的时间有限,而如今,已过去大半。
她却连父皇的面都还未见上。
夜雨敲窗。
李羡鱼染露的长睫徐徐垂落,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缘。
她想,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而此时,远处的槅扇被人叩响。
秋雨声挟裹着月见的嗓音渡进殿来:“公主,顾太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