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老夫人一脸向往,艳羡不已地说:
“你这日子竟然比我当年在乡下还快活,我们那时候,也下水摸鱼捉虾,上山打猎,山鸡野兔子什么的,野地里生了火烤着吃。”
说起打猎,雪娘又绘声绘色地聊起,在马场要防盗马贼,还有狼。
因了这个,她跟曾老伯和广平哥哥学了一身好骑射功夫,曾经射杀过好几匹野狼。
还有套野马,草原上经常有野马出没。
这些马都性子烈,猎了来与军马杂交,能够配出更优秀又更好驾驭的军马。
聊着聊着,两人生出知音之感,倒有了几分莫逆之交的情谊。
老夫人年轻时虽不曾骑马打猎,却也是个打马球的高手。
言谈到酣处,磨掌擦拳恨不能与雪娘翻身上马,再战一场!
夜间与侯爷感叹,想不到这雪娘姑娘,倒称得上是个巾帼。
老侯爷一笑道:
“北疆马场里长大的孩子,哪个是孬种?身体弱的,早早就夭折了,性情不坚毅的,熬不过那种艰难困苦。”
“这姑娘是荆棘里开出的花。尤其难得的是,草原戈壁里养出来的纯净性子,可惜二郎有眼无珠,识不得珍宝。”
柳夫人做事向来麻利,第二日便回柳家,托母亲与嫂嫂出面,请了个出宫荣养的教养嬷嬷来洛家。
从走路说话斟茶吃饭开始,教罗雪娘如何做大家闺秀。
柳家帮雪娘请的这位教养嬷嬷姓高。
在宫里待到二十六岁被放出来,不打算嫁人,也不愿意回娘家与兄嫂合住。
自己有些傍身的银钱,便在京郊买了个小庄子。
日常种种地养养花,日子过得逍遥。
像她这样的资深大宫女,京城里大户人家请去做教养嬷嬷,求之不得。
高嬷嬷在宫里看够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耐烦在深宅大院里讨生活。
若不是柳家老夫人出面,怕是请不动这尊佛。
哪想到,高嬷嬷竟与雪娘一见如故。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老侯爷,柳老夫人和高嬷嬷都是见惯了人心叵测,经历过风浪的人。
那些浑身心眼子上下开了几百个窍的,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透明人一般。
倒是雪娘这样单纯朴实,没有心机的女娘子,能入了他们的眼。
高嬷嬷先教雪娘如何走路。
大家闺秀,行动间须弱柳扶风,碎步轻移。
发鬓的钗环,裙边的禁步,都不发出声音才算合格。
雪娘在马场风风火火地,到了京城已是刻意收敛。
如今才知道,自以为很斯文,按京城贵门的标准,自己简直就是野马进了羊圈。
说话须轻声慢语,吐字清晰,不可高声粗语,流于鄙陋。
但也不可娇媚软语,失了端庄,措辞要文雅得体,又不可卖弄才学……
教了说话,高嬷嬷又传授不同场合季节衣裳首饰妆容的搭配。
雪娘这才知道,京城贵女们,出门应酬的衣服,穿了一次,便不可再穿第二次。
难怪!
她第三次跟徐氏出门赴宴,穿了头回那套衣衫。
全场女眷都像看猴似地看着她,眼神鄙夷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