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笼罩的那一刻,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骤然碰到强光被刺的有些疼。
可他仍旧强逼自己睁开眼,看向江池渊。
随后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江池渊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是能让时玖凛险些误以为那是一具尸体站起来的程度。
他闭上眼,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见到光的那一刻彻底崩溃。
他没有大哭大叫,只是身体在剧烈颤抖,只是眼神中多了许多时玖凛看不懂的情绪,只是唇瓣都被牙齿咬出了血。
时玖凛被吓的不轻,急忙上前几步扶住江池渊身体,一点点揭开他的衣服布料看底下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冷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江池渊向后退了几步,有意拉开和时玖凛之间的距离,好半天才轻声道:“我是Enigma,就算是被捅几刀也死不了。”
时玖凛心脏钝痛。
或者是说,从他在看到锅里保温的白粥那一瞬起,他的胸口就开始泛着莫名其妙的疼。
时玖凛手脚冰凉,也不知是在对江池渊还是在对自己喃喃道:“就算是死不了,也是会疼的吧。”
他长舒一口气,可胸口仍旧异常沉闷。
时玖凛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说走就走,说留就留?”
也不知这些话是哪句不小心戳到了江池渊痛处,他忽的向前走了几步逼近时玖凛,浓厚的血腥味混着信息素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近距离看他发红的眼眶时总会让人心生胆怯。
时玖凛与他对视,不知怎的心底升出一股退缩之意。
江池渊的瞳孔极深,看久了总会有自己即将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欠你什么,嗯?你告诉我我他妈还欠你什么?!”
江池渊低吼道,“你知道我爱你,你能握住我的软肋……是,我承认你赢了,我没办法接受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那又能怎么样?”
他以为自己最起码能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可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却只能感觉到那股钻心的疼,疼到他根本顾不上再维持所谓的假象。
他才是真的一败涂地。
那种眼睁睁看着他奔向别人的疼,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时玖凛眼底闪过一瞬诧异,又渐渐平息。
他沉默片刻,道:“所以,你就是在怪我对吧?”
“我哪有什么资格怪你。”
江池渊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嗓音嘶哑,“你还想让我偿还什么?哦,对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很好看的弧线。
时玖凛愣了愣,没搞懂他这是要做什么。
却看到他干净利落脱下自己染血的上衣,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泛着锐光的钢笔。
没了衣物遮挡,时玖凛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有多么严重。
那些狰狞丑陋的血口又深又长,皮肉外翻,仅是看着都能让人下意识打个寒颤。
他想起自己刚打开门时看到江池渊依靠在沙发上的模样。
原来他并不是等累了,也不是单纯找个舒服的姿势……他是伤势严重,再也站不稳,不得已只能靠在沙发上给自己片刻歇息的机会。
他穿着一身黑,愣是盖住了血的颜色。浑身血污看上去也不过像是在水里走了一趟那般泛着湿意。
只不过衣服是破碎的,能隐约窥见其中深到骇人的血肉。
他甚至不敢开灯。
他的Enigma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然还想着维持自己的面子,不让自己看见他的败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