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渊微笑,抬手指了指远处桌子上放着的钝刀——
——他衣服下的伤口大多都是拜那把刀所赐。
“喏,宝贝。”
他笑着道,“你也看见了,我现在伤势严重,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现在落到你手上了,我的命已然是你的了,杀了我吧。”
时玖凛揪着他衣领的手背青筋凸起,指尖泛着白,声音骤然提高了好几个度:“你他妈以为我不敢?!”
江池渊微笑,也不知是在跟时玖凛说还是在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你当然敢。正如你所说,我做这些都是在做戏,在自我感动……你不在乎我,这难道不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吗?”
时玖凛忽然意识到,倘若他不来,江池渊可能真的要沦落成一具腺体被毁,伤口腐烂发臭的尸体了。
做实验……名义上倒是说的好听。
江池渊就算是这次命大凭借Enigma的身体素质死不了,恐怕也难逃日后被变本加厉折磨逼疯的下场。
活该。
饶是时玖凛近乎残忍的这样想,胸口处却仍旧泛着压抑的闷痛。
他抬手,不重不轻给了江池渊一个耳光,咬牙切齿道:“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既然放了我,就理应做好我会回来报仇的准备,你的命竟然被我攥到了手里,那什么时候死就是我说了算……你咎由自取!”
江池渊被他打的愣了愣,忽的笑出了声,用尽全身力气,也顾不上身上疼到几乎能把他理智蚕食有殆尽的伤口,紧紧抱住时玖凛。
“没有撒谎,亲爱的。我真的很想你。”
时玖凛紧皱着眉,本想直接推开他,却意外感受到一股湿意在脖颈处蔓延。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江池渊的眼泪都能把他打个措手不及。
时玖凛身体僵直,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却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卸了力气。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抱着自己的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时玖凛愣了愣,慌了一瞬,心脏处空了一瞬。
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蹲下来撩起江池渊身上的衣服。
血和布料黏在一起,撩起时不可避免的牵动伤口,哪怕只是看着都能让人觉得自己同样的位置也在隐隐作痛。
江池渊伤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毕竟是Enigma,这种程度竟然还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时玖凛伸手,轻轻抚摸他身上数不清的刀口。
刹那间有种时间倒流,时空错乱的幻觉。
江池渊之前看他被打到半死不活,陷入昏睡状态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也和自己一样吗?
直到现在,时玖凛也仍旧会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明明也没有分开很久,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他闭上眼睛,张了张口,无声道:我也很想你。
只不过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太久,这所谓的“想”字怕是也早就变了味。
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江池渊对他的爱生于恨的基础上,矛盾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