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宥快辰时了才醒。
他愣了半日,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来,一时有些茫然,觉着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身上感觉也怪怪的,不是跟人欢好过后的神清气爽,是那种大醉一场后,又没睡够混沌和头疼。
郁庭宥坐起来,先瞧见的是满地的凌乱,随后才是一身痕迹的自己。
他又愣了片刻,随即猛地掀开被子,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在被褥间翻找起来。
直到他瞧见那些不堪的痕迹之中混着些血迹,才终于确定昨夜他确实‘醉生梦死’了一场。
到这时,郁庭宥的心情才真正好起来,都忘了头疼这件事。
他轻咳一声,正要叫人,就见陆明娪送到他院里去的一个丫鬟探进身来:“侯爷醒了?可要洗漱?”
郁庭宥应了一声,又问:“大奶奶呢?”
“清冬姐姐天还未亮就来回奶奶,道是老夫人昨日染了风寒,病了,要派人去请大夫,”丫鬟回道,“大奶奶不放心,到那边侍疾去了。又怕侯爷醒来这边没人,便叫了奴婢来。”
郁庭宥满脑子都是同陆明娪坐实了关系后的神清气爽,根本无心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他哦了一声,也不关心郁老夫人病得如何,只叫人打水来,他要洗漱。
郁老夫人确实染了风寒。
一把年纪的人,自作孽算计别人不成,自个反被算计了进去。
事后为了降火,硬生生逼着泡了好几桶的冷水,不冻着才怪。
其实她昨日后半夜就发了热,清冬怕她悄没声儿的病死了,回头惹上麻烦,要去请大夫来给她诊治。
她浑浑噩噩地拦着人不许去,直到天快亮了,病得昏死过去,清冬才去回的陆明娪。
陆明娪并不同情她,说是侍疾,也不过是寻个借口躲开郁庭宥罢了。
但郁家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
她这边才命人将药给郁老夫人灌进去,那边郁庭宥就自己收拾好过来了。
陆明娪听见吓人回话,便接过清冬手里的碗,坐到床沿一勺一勺给郁老夫人喂药,装得一片孝心。
郁庭宥进内室瞧见这一幕,立即端出一副体贴的嘴脸来,上前从她手里拿过药碗塞进清冬手里:“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做便是,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守在这里?”
说罢,要去拉陆明娪起来。
陆明娪避开他的手,仍旧从清冬手里拿过药碗,柔声道:“下人做是下人做的,我做是我做的,哪里一样?回头老太太醒来要瞧我不在,只怕又该骂人了。”
郁庭宥看着被避开的手,心中一时有些不适。
但不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陆明娪抬起头来,对他笑道:“我叫潋秋摆饭,你吃些了,就到军营里忙去。都这个时辰了,一会儿迟了,仔细陈将军骂人。”
郁庭宥心里刚刚冒起来的那点不适又被笑容摁了回去,他摇摇头,觉着是自己多心。
他垂眼看去,瞧见陆明娪脖颈上有一道衣衫没遮住的红痕——心狠手辣的潋秋掐出来的。
她说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郁庭宥以为自己看错了,刚伸手要去摸,陆明娪就先察觉,抬手挡开了他的手。
她扭开脸,藏住脸上的恶心,小声道:“别闹了。”
郁庭宥见状,还当她是害羞,一时心情大好,昂首阔步地出去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