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世简宁都没被人这样侍候过,她想自己可能天生是个操劳命,享受不了这种福,走哪都有人跟着盯着,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让她极不适应。
这哪里是享受,简直是遭罪。
“我家相公去哪了?”用过早饭,简宁问身边一婆子道。
“回娘子的话,你家相公和我们府上的大爷去了别院,就在园子后头。你家相公早起同大爷说这儿人多住着不习惯,要搬出去住,大爷便领他去了别院。”
“哦,你家小姐呢,也过去了吗?”
那婆子垂手笑道:“没呢,我家小姐同着娘子家的两位小姐,跟着姨娘上街去了。”
简宁起身道:“我过去别院看看,不用人跟着,我自己找过去,你们都去忙你们的,我会跟你们家大爷说是我自己要一个人走走,不要人跟着的。”
听她这般说,那婆子只好依了,跟在她后面出来,给她指了去园子的方向,简宁先还怕她们会远远跟着,好在并没有。他们一家在梅娘那做客时她没有过一丝拘束不安,到了这却处处不自在。
三面荷花四面柳。
简宁按那婆子指的一路找来园子,刚过角门就看到绿油油的荷田,在阳光下翡翠般耀眼。比之她在乡下的荷田,这儿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时节,她顺着水榭往湖上凉亭走去,水榭一半在岸上一半伸进湖里,霍锦成这厮还真是豪啊,竟在园子里整了这么大个人工湖。
当简宁走上凉亭,转目看到湖对面掩映在绿荫下的红墙时,心口忽一凛,那种似曾经历过此情此景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她微眯了眼,盯着那面红墙看着,脑海里似有久远模糊的记忆在翻涌,却又无力抓住,且转瞬消失无影踪。
她暗叹口气,正要在凉亭上坐下,耳中就听到丁有田和霍锦成的声音自对面传了过来。
“一会我再让人添些东西过来,你们安心住着,若是到了京城还去住客栈岂不看我不起,我同师父在你们家吃住时可没和你们客气过。”
“你们那是白吃白住么?我们可是收了你们银子的,你若执意分文不收,我这便叫上我娘子带着娃儿搬出去。”
“你这人,我又不图你什么,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依着你不给你添人手侍候,你们自己一家关上院门进出都自在,何故非要如此固执,莫不是对我有何成见?”
霍锦成心下有些恼了,停下脚步道。
丁有田眉一扬,“我从未拿你当朋友,对我而言,你只是一认得的人,又何来成见?若真依着我,一会收下银子,一日三餐不必你府上送,我娘子自会做,那才真叫自在。”
“你俩在争什么呢?”简宁循声走来问道。
“你来得正好。”霍锦成斜目瞟眼丁有田,手往身后指了指,“我那有座别院,空置多年,他不愿跟主宅住着,我寻思领他过来看看,让你们一家住在别院,每日或过来主宅一处用饭,或打发人给你们送来,他说什么也不依,非得一日三餐自己做,还要交付房钱。”
“我若真依了他,收了你们房钱,蛮儿可真就一世不得理我这个爹了。”
“这岂不是害我?”
简宁还当他们为什么起争执呢,老远就听到他们吵吵巴火的,她知道丁有田为何要坚持这样做,原本他就不想来霍锦成府上的。
霍锦成和段心宁,也就是秀姑订过娃娃亲,虽然简宁从没承认过秀姑就是段心宁,霍锦成也不知道丁有田已知晓两人订过亲,但丁有田是清楚的,故而他不愿受霍锦成任何恩惠。
“给了住着安心,我也是这意思。”简宁道。
她这话又给了霍锦成一个意外,毕竟在他心里一直认为简宁是个贪财的人,前回上交夜明珠他后来也想过,只怕是简宁不知道夜明珠的价值才上交的。
他实在是没想到,一向把钱财看得重的简宁居然和丁有田一样,执意要交房钱。这让他着实有点生气,也有些费解。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拂袖而去,不过转念想到,他若真这样做了,简宁和丁有田一准会立刻搬走,那样一来阿蛮他只怕再也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