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回村又赶上饭点,气得孟氏差点给他一锅铲,老六没敢说自己从酒楼辞工这事,只问她日子定好没?
他不问还好,一问孟氏更火大,因为分家后老大他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她和老丁头痛定思痛都深悔不该分家。眼下老六的田产还在他们名下,如今杂交粮又能大幅度增产,两人早悄摸商议好,先拖几年等老丁头干不动活了再让老六成亲。
他们可不想现在就把老六那份田产给到他。
“急个啥,没女人你爬不动道了还是咋的?老五才去多久,你就猴急着要讨媳妇,长心没长?到底是你五哥,没有他才去你就娶亲的道理,今年都别想娶那灾星过门,趁早给我死了心!”
老六一听这话炸了。
又不是爹死娘嫁人,老五去了他凭啥不能娶亲?今年他都二十一了,晓玉也快十九了,哪家大姑娘十七八岁还不嫁人的?
就算他能等晓玉也不能等。
“这亲我非成不可!”
老丁头扛着锄头下地回来,听到他这话眼一瞪,“你是给这家里挣回座金山还是银山?你拿什么成亲?”
“过去一年家里发生多少事,我同你娘哪回为着家里的事烦过你半点?辛苦养大你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老丁头心里正窝着气,从前他领着几个儿子下地,干起活来浑身是劲,如今分了家,各人干各人的,地还是那地,人还是那人,可不知咋的他就是提不起劲来。
分家时,五个儿子,一人三亩地,老六没成家,老丁头原本只用替老六种地,因着老五去了,一时半会又没找着人肯租种老五那几亩地。
做为大半辈子在地里刨食的庄稼老把式,看着别人家的地都翻完栽上秧苗了,自家那几亩地荒废着,老丁头那心里跟火烧似的。再一瞅,老大几个在他们自家地里干得热火朝天,没一人过来问他一声,也没人主动来帮着锄下地,他一气之下,扛上锄头回来了。
谁想家里也不得清静,进屋就听到老六在放狠话,气得他都想抡锄头教训老六了。
孟氏听老丁头骂老六更来劲了,丢下锅铲,双手往腰上一叉,“为这点破事三天两头往家跑,你要死起回来嘛也要在酒楼把饭吃了再回,不中用的东西!”
“明着告诉你,没做你的饭!”
“谁让你不打招呼就死起回来,你赶紧给我滚回去,好好干活儿,要让人把你给辞了看我有口吃的给你没!我不揭你的皮都是好的!”
老六简直要疯了,梗着脖子嚷嚷道:“为啥到我这就不同些?爹跟娘是觉着我一向好性子,好欺压是咋的?十二岁就给我送去镇上学徒,我在外挨打挨饿你们谁问过我一句?哪回发了月钱不是急火火地往家赶,几个铜板没捂热就全交到爹娘手上,为啥要这样待我?为啥?”
从来老六都没这样发过飙,一时倒把老丁头和孟氏给唬住了。
“你喊啥?嚷嚷个啥?”孟氏反应过来,使出必杀绝招,两手照大腿一拍,跑到院外,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嚎啕上了。
刘氏高氏都跑了出来,方氏也出来了,她们都在各自灶屋给下地的男人忙活着午饭。听到动静闹大了,三人出来看了看,还是方氏把抱头蹲在地上的老六扯起,拉去了自己家。
“你呀,平素挺机灵的一个人,咋没看出爹娘的那点小心思?你同他们闹啥?娘往那外面一坐,一哭,闹起来好看啊?”
方氏道。
老六眼里泛着泪,抬目问她,“他们啥心思?”
“先吃饭,一会吃了饭替我跑一趟,给你二哥把饭食送去,回来我再告诉你,包管你顺顺当当把人姑娘给娶了!先去洗把脸,都快做新郎倌的人了还掉金豆子,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