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回眸,看向他道:“人多目标大,你那么厉害,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霍锦成心下一凛,脑中依稀飘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锦哥哥,你好厉害,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那是三岁多的段心宁牵着将军夫人的手,站在九曲回廊上回眸看向他时喊的话。他记得她当时喊的话,却想不起她当时的模样,脑海里只有两团小揪揪上垂着的长长粉色丝带,在记忆中飘飞。
他记得,那天他是和将军府的几个庶子,还有几个来将军府做客的朝中大臣的公子,在园中蹴鞠。段心宁在边上看了会,被她娘找来牵去了花厅。
在简宁收回视线,抬脚朝院门走去时,他脑子一热,忽冲她喊道:“段心宁!”
简宁脚下一滞,心莫名漏跳一拍。
这不是她本人的反应,她压下胸中那点小雀跃,扭头问他,“你在叫谁?大半夜的,想吓死谁呀!”
霍锦成下巴微昂,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怀疑,眼下他已无比笃定,简宁就是段心宁!
可是,是又如何?
看着简宁推门进了院子,他甩甩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隔会,丁有田出来了,他拿了锄头铁筢还有两盏节能灯,果果也跟了出来。乱葬岗不远,只有去镇上的一半路程,他也就没叫上秋哥。扔了锄头和节能灯给霍锦成,带路往乱葬岗去了。
静夜里,杂草丛生的乱葬岗,犹如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还在山脚下丁有田便觉有死亡的气息在弥漫。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片乱草坡地,“我给你照着亮,你先挖,你累了再换我上。”
丁有田提高了手中的节能灯,四下照照,脚尖朝一处看去像新土的微微隆起的坟包点了点,“应该是这个,挖吧。”
霍锦成放下节能灯,取下肩上布包塞到他怀里,尔后两手撑在锄头把手上,斜吊起双目看向他道:“你是怕吧?要怕直说。”
“怕我就不来了,十岁那年我就领我娘子半夜里来过这儿。”
“你有病啊,半夜领她上这儿。”
“我有病你有药没?要有药也是我娘子有,快挖吧,别磨叽。”
果果已经开始刨了,乱葬岗的死尸都是草草掩埋,霍锦成都没敢用锄头挖,只拿着刨了几下,便同果果一道刨出一具男尸。丁有田提灯照了照,认得是那日的刺客之一。
“这是那个虬髯大汉,不行,再挖,再刨,都埋一处了几人,再往边上刨刨。”
不用他动手,霍锦成和果果就把五个刺客尸体都刨了出来,好在是冬日,埋得又不深,尸体几乎完好无损,连身上衣物都没怎么腐烂。
“别愣着,把这两个的衣裳扒了,我来找换给他俩的衣物。”丁有田说着,自怀里摸出一双手套扔给霍锦成,“动作搞快点,还得把他们拖去河边。”
“为何是我来扒衣服?”霍锦成看了看手套,见他一手提灯一手在解布包,眉头一皱,“我挖的,你来扒,我来找换给他们的衣物。”
“他俩的衣物都一个色,你分得清谁是谁的?别耽搁时辰了,动作快点,我娘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给她暖被子呢,别磨磨蹭蹭的了。”
霍锦成瞄了眼解开一半的布包,好像真的都是一个颜色,灰不拉叽的。算了,他本来也不打算跟丁有田计较,他一习武之人同他个文弱书生计较啥,他只是不忿他明明害怕还满口大话。
“怕便是怕,我又不会笑话你,偏还嘴硬。”霍锦成戴上手套,一边扒拉死尸身上衣物一边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