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在丁有田要去县里应试的头一晚,就把他第二天早上要穿的衣裳鞋袜都备好了,又叮嘱他焚香沐浴后早早安歇,养足精神以备考。
丁有田自己倒是不在乎,不过一个童生试,对他来说十拿九稳,他反过来打趣简宁,是不是害怕他今年考不上状元得多熬个三年?
毫不意外,他被简宁狠狠白了一眼。
简宁打心眼里有些焦虑,毕竟他有连续三年未过的“前科”摆在那。她担心他有怯考症,只是不自知罢了。通俗点说,就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或许是田园生活过久了,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普通农妇的心态,也盼着夫婿能有出息,能出人头地。
好嘛,别人是望子成龙,到她这成了望夫成龙。
第二天,天还未破晓她就爬了起来,洗漱后揉好面特地为丁有田一人擀了面条,寓意面面俱到,不管考啥都发挥到极致。
吃过早饭,她又亲自陪同他去县里应试。
他们一行快到镇上时,赶车的丁三爷看到丁盛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背影和走路的姿势跟他爹一模一样,连看人的眼神都一样。
有日,下着蒙蒙小雨,丁三爷见他没撑伞,好意喊他上马车。他当时看丁三爷的眼神丁三爷至今记得,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大的滔天恨意,仿佛别人借他米还他糠了。
目光阴郁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娃废了!
一点不懂感恩,丁三爷以为他是因着丁强死在简宁家,故而心怀怨恨不再乘坐她家马车。
他暗叹气,那日他听说几个刺客被折断手脚扔去马厩了,他担心惊着烈焰,想过去打个望,结果看到丁盛鬼鬼祟祟自马厩出来。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事后过去一看,几个刺客都死了。
和丁强一样,口耳鼻出血,死得透透的。
丁三爷没敢把他们的死和丁盛联系到一块,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儿,他不敢去想,但这事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莫名对丁盛有些儿犯怵,说不上为啥。
马车打丁盛身边过,丁三爷侧目瞅他眼,不想对上他阴冷的目光,整得丁三爷心里老半天都不得劲。
他赶着马车绕去学堂,放下大宝和马小米后继续驱车前往县城,简宁原以为前来应试童生的只怕都是些小小少年,到后才发现比丁有田年龄大的都有好几个。
“别紧张,思路理清楚了再下笔,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别有心理负担。”
考场外,简宁一再叮嘱着丁有田。
“放心好了,你与三叔去县城逛逛,要不上马大哥家的镖局去看看,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再来这等我。”
丁有田心里其实老感动了,也略有些儿惭愧,早知道应该早考个秀才功名的。进去考场时他又想起了秀姑,从前他去应试童生,秀姑总是对他说,考不上没关系,她有力气,能干活,爹娘不会不给他们饭吃。
在秀姑心里,有饭吃才是头等大事,若是秀姑和简宁一样,盼着他能早日博取功名,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提前走了科举这条路。
在他核对过身份进去考场后,简宁同着丁三爷打算去马福全的镖局看看,她正要上马车,瞧见刘瞎子和老六过来了。
“四嫂,我四哥已经进去了么?哎呀,到底来迟一步。”老六跺脚,接着埋怨起刘瞎子,“都是你老磨磨蹭蹭,临来前还要拉泡屎,可不耽误了,早一步多好。”
刘瞎子眼一翻,“关老瞎子屁事!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不成?”
简宁笑道:“你俩怎么撞到一处的?”
“刘叔昨儿就来了县里,歇在我那,他说我四哥今儿会来应试,我还不信,都没听四哥四嫂说起过,怎么我四哥突然又想起要应试了?”